时隔两年,那个在无人夜里没能揭下来的创可贴仍在。
大概是个子又抽条了几公分的缘故,关默发现洛子黎的手掌心似乎都比以前稍微大了些,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掌心也是。
但这会儿覆着一层茧的掌心正中央纹着颗星星,乍一看是黑色,但在灯光下一照,发现里头其实还掺着点儿其他的颜色,黑的不够彻底,而显得有些浑浊。
面积挺大的,有关默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五个角的边缘皮肤还泛着红,关默也没敢碰它,就那么看着,手里的创可贴都捏的有点儿不真实。
“手心用的多,平时也不能露出来,经常扑粉沾其他东西,所以颜色掉的快。”洛子黎低头看着掌心,又看看关默,“本来是纯黑的,但是我昨天去补色了,正好那个纹身师新出了重混杂色,我就补了它。”
他顿了下,又问:“好看吗?”
关默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颗星星。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纯黑色的星星里被点缀了杂色,变得浑浊,但也变得浩瀚,宛若寂静无声的黑色涌进了星光那样。
两年前关默没有撕下这片创可贴,也没有看到他原本的模样,只知道洛子黎在掌心纹了纹身,而且跟他有关,但知道跟亲眼所见,是两回事。
尤其如今重新补了色的纹身,周围还泛着红的模样,让他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
他没有回答好不好看,只是问洛子黎:“疼吗?”
洛子黎抿着唇没说话,他似乎想要摇头,但最后却说:“疼也值得。”
“洛洛。”关默叫了他一声。
洛子黎却像是害怕他说什么一样,抓住关默的手,打断了关默后半程还没脱口而出的话:“那天在山上,你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星星的时候,我很高兴,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只有你,默哥,只有你。”
“所以我把它纹在了这儿,这样我一摊开手心就能看见它,但是它总是掉色,每次都要掉,我只能不停地补……这样哪怕你不在了,我也能一直看见它……”
洛子黎说到这儿,声音哑了下去,刚刚方向盘都不敢捏紧的手这会儿死死抓着关默的手,像一点儿都不怕掌心皮肤疼一样,抓的十分用力。
关默听见洛子黎又说:“默哥,你会不在吗?你能不能不要再不在了,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回来……就不要走了?”
他语气太小心翼翼了,关默几乎都能清晰感觉到洛子黎捏住他的手在微微发颤,一时间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尤其是脑中的系统突然叮咚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提示,但就是很清晰的叮咚了一声,仿佛像是在提醒他,别沉沦在这儿,你的身份你的存在你的一切都不能沉沦于现在这个洛子黎。
不行,不能,也别。
但洛子黎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也太让他心软了。
手被挣脱开的时候洛子黎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回到了两年前,然而他半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发出,手又被关默拉住。
不同于两年前,关默这次没有在洛子黎掌心画五角星,而是指腹在上头轻轻掠过,而后低下头,一如当初,吻在了那颗星上。
再抬头时,眸中的颜色有些暗,但却含着点儿温柔的深情。
于是关默又往洛子黎心上敲了一击重锤,他说——
“好。”
「叮咚!洛子黎爽度+500,目前为4000!」
厨房里的梨汤炖了一早上,这会儿早就熟透了,盖子掀开的时候一股很甜腻的味道冲了出来,光闻着关默就知道自己糖不小心放多了。
本来想再加点儿水中和下,洛子黎却不让,非说加了水就失去了原滋原味,完了拿着碗迫不及待地想打汤,关默惦记着他掌心的那个纹身,虽然重新把创可贴贴上了,但毕竟还红着,刚补了色肯定疼得很,这会儿最后什么都别碰。
把碗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洛子黎瞧着颇有点儿着急,一勺小区吹都不吹一口,直接往嘴里送,刚刚熬出来的汤烫的很,这一勺子下去差点儿没给洛子黎舌头烫掉了。
关默给他倒了杯凉水,好笑地看他:“至于吗着急成这样。”
洛子黎把水往下灌了后,又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我好久没喝了,我……太想它了。”
大概是因为舌头被烫的发疼的缘故,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太利索,最后几个音节甚至有些含糊,但眼里的情绪却深的很。
关默看着他,忽地问:“还疼吗?”
洛子黎愣了下,不知想到什么,睫毛颤了下,半天才说:“……默哥吹吹就不疼。”
清晨的第一个吻,带着梨子汤的甜味儿。
有些滚烫,也有些磨人。
时间还早,但应该是新年第一天的缘故,小区里还挺热闹的,昨晚下了大半夜的雪,这会儿堆的半个小区都是一片银白,换上红色袄子的小孩儿太精神了,一点儿也不怕冻,就那么蹲在雪中央捏雪球。
关默把洛子黎送下楼的时候边上还有个小孩儿手套都没带,抓起一把雪就开始丢,丢得有点儿突然,飞过来的时候关默正要躲开,身体就被洛子黎先一步往边上拽,雪球擦着他的衣服飞到其他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