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舒刚睁开眼时头就晕了一晕,脚底一软,险些摔倒。
她旁边的中年女性虚扶了她一把,口气严厉:“公主,不要想着偷懒。”
意舒抬眼看向说话那妇人,只见她保养得当,衣饰端庄,一头乌发梳成云髻。在脑海中搜寻一番后,她明白现在剧情大约是进行到了哪一步。让她不要偷懒的妇人是皇上指给她的教习姑姑水韵,专门教她宫廷礼仪。
现在距离她嫁去寒山部落还有二十天。
意舒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撩裙子往旁边的椅子坐下,不干了。
水韵觉得头疼得厉害,往日她也教养过不少公主,这位意舒公主是最难教的。她一点宫廷规矩不懂,平常也不爱说话,还经常一个不顺心就坐在椅子上不学了。
公主千金之躯,水韵打不得也骂不得,拿她很没有办法。水韵不知道哪句话惹这位不痛快让她又不想学了,无奈之下她站着意舒坐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水韵败下阵来问:“公主,您怎样才肯继续学礼仪呢?”
意舒这才有反应,慢吞吞地抬起头说:“我饿了。”
水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愣,想起来这位公主出身也和其他公主不同,十分可怜。于是她放温柔了脸上的神情,像个慈母,传了膳来。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御膳,玲珑雅致,精致可口。古法糯米鸡的糯米晶莹,颗颗可数,鸡肉嫩滑,直入喉嗓。杞子桂花糕的桂香扑鼻,枸杞红艳。翡翠玉龙饺的饺子皮简直和水晶一样,颤动微微,看得清其中的碧色和黄色。蟹肉四角豆中蟹肉是最为新鲜的帝王蟹肉,映衬着碧绿如水的四角豆,引人垂涎欲滴。
意舒面无表情,手上的筷子却一点也不停,在各个菜盘里飞舞。她吃的飞快,却不显粗鲁。
水韵本想纠正她的动作,发现意舒没有错处,一时间站在一旁深思起来。四道菜被意舒吃了个精光,水韵更纠结了,这公主没法教了。
撤了盘子后水韵当即去找了皇上,直言自己无法胜任教意舒礼仪。皇上头疼,这个女儿三天两头就要出点岔子,生怕他皇帝做的太过安稳。
于是皇上到意舒出嫁前暂居的采薇宫,看到这个女儿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南飞的雁。意舒其实是面无表情地发呆,然而在皇上看来那她就是在思念她亡故的母亲。
皇上心思急转,自觉亏欠了意舒良多,一时之间他生出来一股诡异的爱女之情,本来在嘴边训斥的话,出口就变成了关切:“意舒,想什么呢?”
意舒心里明镜儿似的,扭脸慢吞吞说:“我不想学礼仪。”
皇上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又想到她即将嫁去的是苦寒之地,学了这些礼仪也没什么用,就说:“不想学便罢了。还有什么想法?”
意舒没想到皇上这么好说话,料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引发了他的愧疚之情,趁热打铁:“我想学认字。”
皇上苦笑:“意舒,你不到一个月就要嫁人了……”
意舒看着他不说话。皇上想到他刚看到意舒的时候她也是同样倔强地眼神看着他。
皇上叹气:“明天我会让识字的女官过来教你认一些简单的字。”意舒真诚地向他道谢,觉得皇上还挺好说话的。
皇上和她共处一室总觉得不自在,像欠了她一样,扔下一句:“嫁妆给你备好了,你有空自己去看看缺点什么,想要什么告诉你莲母妃,她都会满足你。”就逃也似的跑了。
意舒目光沉沉,有皇上这一道口谕可太好了。
次日,一个名唤水云的女官来教她认字。意舒在识文断字上很有天分,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水云没什么可教的了,就提议她自己去上书房找感兴趣的书看。对于这个公主,水云一来很欣赏她的天赋,二来知道她要远嫁,又很同情她。
李朝崇尚文学,对工农方面的书并不怎么待见,是以意舒到上书房找书时发现《天工开物》、《齐民要术》、《营造法式》等书都积灰了。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秉着浪费遭天谴的原则,意舒看都没看,就把这些书揣袖子里带走了。她每次走都会带走几本书,书架有几层都被她拿空了。哪怕是这样也没人发现,李朝的人是真的轻贱工农杂科。
离出嫁还有十日时,意舒特意去见了那位莲妃。
莲妃住在曲荷宫,人如封号,是个纯洁如莲的女人。意舒在正殿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