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姐姐好像一直是这么希望着的,然而她死的时候像是坠入污泥一样狼狈不堪。
那么,就让他代替她活下来好了。
这是霜叶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异能变成另一个存在于世界上的人,由于对姐姐的过分熟悉,他对着镜子的人居然分不清自己是姐姐还是弟弟。
“阿城真是个好孩子,愿意替姐姐好好活下去。”镜子里的美人温婉而欣慰地感叹着。
死如秋叶之静美是做不到了,只能活的更加张扬艳丽一些了。
阿城和姐姐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弟弟靠着姐姐做帮佣的薪水读书,两个人寄生于这个狭小的靠着贫民窟的街道里,如履薄冰地活着。
在这样鱼龙混杂,充满惴惴不安的灵魂的街道里,任何一点儿小事都无所遁形,八卦传得比网络消息还快,比批评家的笔触还尖锐。
姐姐和雇主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件事像是风一样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可能的,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出卖灵魂的事情的。
但她的雇主未必是那种高尚的人。
但他并不敢冲到她雇主家里看个究竟,他只是一个龟缩在面具后面的懦弱青年罢了,尽管那个矮胖奸诈,蠢笨如猪的男人很可能接不住他一拳。
他怕会影响姐姐工作,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想要继续靠着姐姐这份工作的前读书,而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她哀求悲戚的神情。
夜里,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工作的一天的姐姐。
裹在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废旧地毯里,头发散乱,浑身淤青,皮肉里镶着碎玻璃渣。
不需要来人的解释,他完全可以想象事件的全貌。
雇主的妻子,那个尖酸刻薄又丑陋不堪的老太婆听到了风声,觉得他高洁美丽的姐姐勾引了她的丈夫,气得摔碎了手里的杯子,然后生出了一个极度恶毒的主意,狞笑着打翻了桌上的所有的杯子,然后跑到二楼,找到他正在工作的姐姐,假装愤怒地和她吵架,不,他的姐姐根本就不会吵架,那一定是一场单方面的辱骂,然后在推搡中,他的姐姐被推了了下来。大约是滚了十七,不,十八个台阶,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滚到了铺满碎瓷片碎玻璃片的地毯上,一片碎玻璃扎进了她的喉管,让她无法哀嚎,一片碎玻璃扎进了她的太阳穴,并不太深,没能立刻夺走她的生命,所以这个可怜极了的女人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太狼狈了,一点儿都不符合她对死亡的想象。
他眼前浮现起她抱着他从学校带回家的诗集,陶醉地朗读着的模样,披着圣光的神女都不能比她更高洁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送着尸体过来的人已经跑掉不见了,桌子上放着几张面额不大的钞票。
真可怜,连卖命钱都经过了好几个人的剥削剩下这么一点点了,那些人笃定像他这么懦弱贫穷的人是不敢于去报警的。
他怎么会报警呢,那不过是让那家的人多花一点儿钱罢了。
他缓缓地笑了起来,这笑容让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边大呼着“鬼啊”边奋力地跑开。
那家的弟弟扮成姐姐的样子替姐姐去工作,结果被雇主家善妒的婆娘杀了。
新的流言传遍了附近的街道。
人们并不为这件事件感到太过意外,弟弟拥有改变外貌的能力的事情早就被扒烂了,人们只会笑雇主家的婆娘连男女都分不清,真是被嫉妒蒙了眼睛。
那个失去了弟弟的可怜女人神志不清地跑出了街道,撞到了一位大人物。
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位大人物看上了她,帮她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