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也是为了主子爷好嘛,”张从善谄笑道,“有句话说得好,叫距离产生美。姑娘日日在万岁爷身边呆着,整天大眼瞪小眼,再要好的情也会疲怠。您亲自将人送回家,再亲自将人接回来,显出您的大度,您的好心。”
张从善由衷叹道:“姑娘那份高兴劲儿,主子爷难道没见到么,跟重归山林的雀儿一样。”
皇帝越听越不对劲儿,撇嘴道:“高兴?怕是高兴到头,更不想回来了!”
张从善煞了煞眼:“您这么做实属两全其美!姑娘回家跟家人团聚,不得总提您几句。提得多了,便有契机偷偷摸摸想您。一想到您还要亲自去接,心中的小鹿还不扑腾扑腾直跳?哎,民间的小两口过日子就是这样,松弛有度才会长久,若是逼得紧,整天鸡飞狗跳的,早晚有一天得吵得不可开交闹合离。”
皇帝哼了一声:“朕真是糊涂,竟听信你一个没女人的谈经验。”
张从善心里不是滋味,他虽然是个阉人,但不妨碍他耳听八方呀。宫里头处处都是闲人,三五个聚在一起,不敢编排主子们的坏话,但是可以说说从家人那打听来的家长里短啊。
比如谁家哥子娶了嫂子没几天就逛窑子啦,谁家姐妹与贵妾的小轿一齐嫁入夫家啦,谁家婆媳大吵三天三夜不歇嘴儿啦,谁家邻居寡嫂偷汉子被发现啦,张从善满脑子的经验可都是民间的精华,此时却惨遭皇帝的嫌弃,真是让他太伤心太难过。
可是又不能不管,皇帝处理政务没得挑,可是在情字方面,真是一点都不懂。张从善厚着脸皮跟在皇帝身后,皇帝开口撵都撵不走,比狗皮膏药还要粘。
皇帝到底年轻,过了前门大街,又觉得贸然登门不妥,便低声唤了一声“张从善”,大总管屁颠屁颠地走到马车旁,笑着问:“主子爷有何吩咐?”
皇帝道:“朕就在这等着,你派人递个话,让她出来直接来寻朕。”
张从善眉眼打官司,陪笑道:“主子爷既然答应姑娘来接,突然不去,姑娘该胡思乱想啦。您心里有打算可是还没跟姑娘明说,如果再让姑娘意会错您的心意,您这些日子的功夫不都白费了吗?临门一脚,主子爷可不能错失良机啊!”
皇帝犹豫着,张从善突然开口:“呦,那不是咱宗姑娘么,这么老远便出来迎接着啦!”
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生机勃勃,似清泉潺潺,蜿蜒河水直接流淌过皇帝的耳朵。
宗妮立在马车外,蹲身请皇帝落驾:“臣等恭迎万岁爷。”
皇帝有些坐立难安,碍着马车上的门没打开,他握紧拳头又松开,松开又觉得空泛,又捏紧扳指。连着深呼好几口气才做好决定,推开车门,装出一面和煦笑颜:“起吧,宫外就别拘着礼了。”
宗妮站在车下闷头问:“主子爷可是想要去趟食肆?”
她声音小,又闷着声,皇帝听不清。矮了矮身子,低下头凑近些,沉着嗓音问:“你方才说什么?”
宗妮抬眸,擦点蹭到皇帝的鼻子。宗妮吓得往后退一步,惴惴道:“臣问您想不想去食肆看看账目。”
皇帝对她退一步深表不满,可是又不能当众质问她。皇帝蹙眉道:“在家看也是一样的。”
糊里糊涂将皇帝迎进前厅,宗家人乌拉拉跪了一屋子,为首的是宗家老爷子宗齐嵊。皇帝叫了起,与宗齐嵊热络道:“您身子骨可好?”
宗齐嵊一拱手,叹道:“老臣居然还有机会再见万岁爷一面,真是宗家祖宗庇佑。老臣就算身子骨都散了,也知足了。”
皇帝唔了声:“朕不知您还惦念着朕,若是知道,应该早日与南音一道去果子里胡同拜访的。”
皇帝说完,向下首扫了一眼,甚是满意宗家人的表情。他对宗妮青眼有加,这事儿不能瞒着藏着,就该让宗家人知道,他们家的大姑娘与万岁爷关系斐然。不管宗家人怎么想,他来这趟不能白来,得充分表示自己的立场与态度,省得那个丫头颠倒是非,让宗家人埋在鼓里不知深浅。
皇帝回味着“南音”二字,发现这个名字真是取得好。轻起唇瓣从舌尖挤出一点气,这个名字便带了三分旖旎七分宠溺,落入耳朵里能颤栗出一身鸡皮疙瘩。
宗妮都快泄脚了,身后如芒在背,身前视线如隼,简直太难堪了!她抬了抬眼,皇帝正朝她笑呢,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唇角勾起的弧度可比平时的宽多了,宗妮越看越觉得皇帝没安什么好心。
果真皇帝开口就是一顿催人肝颤的软语:“南音也是,怎么不与朕提一嘴,朕又不是不依。”
身后的视线越发交织如火,宗妮恨不得将皇帝的嘴巴缝起来。她不管不顾地瞪向皇帝,试图惹怒皇帝,可惜皇帝根本不理她这茬,扭脸与宗家人道:“都是一家人,别拘着束着,都坐下来回话吧。”
没人敢坐,福珠慌张地去厨房备膳食,跃齐躲在院门口与皇帝的侍从大眼瞪小眼,前厅就留下宗齐嵊,身旁坐着宗子书,邱月清站在身边,齐齐地看向宗妮。
宗妮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与皇帝搭话:“万岁爷日理万机,没有多少时间可耽搁,臣送您回宫吧。”
皇帝说“不急”,朝张从善使个眼色,张从善朝外打个手势。不会儿,两位侍从搬着一张崭新的轮椅进了厅,皇帝很是寻常道:“朕听南音说,先生的坐椅是旧货市肆淘换来的,朕命造办处研制一个,更轻巧更耐用,先生试试用着可习惯?”
宗子书惶恐道谢,皇帝说:“先生不必与朕客气,南音的事就是朕的事。”
“万岁爷!”宗妮实在听不下去,皇帝这是疯了吧,怎么一嘴一个南音,还让不让人活了!宗妮不敢看祖父与父母的眼神,闷头急道:“您不是说要看账簿么,您随臣走吧,臣顺道给您看看臣家院子。”
真是一着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带着皇帝逛自家院子,还不如坐在前厅呢,反倒让宗家人更加胡思乱想。
宗齐嵊重重叹了一口气:“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南音南音地叫着,竟是一点都不避讳。”
宗齐嵊是一早被跃齐接来的,尚且不知道孙女与皇帝之间的纠葛。宗子书去繁就简地将近些所见所闻道尽,宗齐嵊一拍案:“虎狼崽子,还没断那心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说,我写文自带天津人民的相声腔,大大们品品,大总管说话有没有逗哏的内味儿~~
还有就是,盗文太多了,我举报不过来,想改下防盗时间,以拯救我可怜的收益,达到奶茶自由~(多么朴实无华的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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