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满眼昏沉,耳畔一声声热切的呼唤,充分让当事人意识到,自己真变成猫了。
阮静时努力抬起小小的脑袋,宝石一样的眼睛,迎着刺目的光,望向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过去从未有心多看一眼的建筑,如今化作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冷漠的将他拒之门外。
是的。
来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这栋写字楼竟然不让进宠物!
迈动四条不算熟悉的短腿,一路同手同脚飞奔过来,为的就是尽快找到二哥,给家里报声平安。
人变猫这事,虽然听上去非常匪夷所思,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还是有办法证明自己身份的。
可没想到……竟然在这第一步难住了。
“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猫,脏死了。”
我我哪里脏了?明明是你的拖布更脏吧!
在第四次让保洁阿姨用拖布赶出来后,门口的门卫也将他列入重点戒备对象,只要他稍有靠近大楼的迹象,便怒目圆睁,向前踏出一步,口中发出驱赶的声音。
自己这哪是进写字楼啊,分明是闯三宫六院,门外有关公脸的侍卫,门内还有如花似的嬷嬷,他真的……太难了。
阮静时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灰暗,可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既然他进不去,那就等二哥出来,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吧。
阮静时四下看看,迈开腿哒哒哒走到休闲广场一处长椅前,瞄准后“嗖”一下蹦了上去。
这里视野开阔,楼里有什么人出来,他一眼便能看到,相对的,别人也能一眼看见他。
就在他好整以暇,决心守株待‘哥’时,有两个声音从脑后飘然而过:“阮少爷家里出事了,今天都没来上班。”
“弟弟都让人给害死了,谁还有心情跑来演戏,肯定查凶手去了。”
“唉,就怕他触景生情,以后不会再来了……”
毕竟,弟弟是在来找他的路上没了的?
长椅上蹲坐的阮静时彻底僵成雕塑。
他小脑瓜里现在很乱,纷杂的思绪,像漂在水上的木头,按下去一个,又浮上来一个。
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一点也不清楚,眼睛一睁,已身在火海,车子濒临爆炸。
自己又是怎么变成猫的,这就更玄幻了,是他和一只猫互换了身体,还是科技已经发展到能逆天改变人类基因了?如果是后者,对方又是怎么悄无声息间做到的?
趁自己熟睡那段时间?
老汪串通了外人??
阮静时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他清醒的那一刻,老汪已经失去意识,额角鲜血直流,车内弹出的安全气囊,说明这辆车确实遭遇一起严重车祸……如果老汪真与外人联合起来害他,没道理最终死在车内的人是老汪。
阮静时越想越觉得,这场车祸并不简单。
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为的又是什么?
名利?还是单纯的商业报复?
想到最后,阮静时的心像在冰里镇过,带着凝重与后怕,空了许久的胃,也开始不甘示弱彰显自己的存在。
好饿……
昨天在飞机上就没怎么吃东西,一直饿到了现在。四个爪子也好疼……
阮静时抬起一只前爪看了看,肉垫已经在之前没章法的奔跑中磨破,皮肉翻卷着,看得人更疼。
放下前爪,他终于不再强迫自己一板一眼端坐在长椅上,身体慢慢软到,肚皮贴在椅面上。
这样果然舒服多了。
阮静时却有点小不自在,坐没个坐样,这感觉就像搬了张床,睡在公共场合一样。
想到床,困倦如潮水,一波波向他涌来,阮静时把两只小前爪垫在下巴下,圆圆的眼慢慢闭上了。
变成猫……应该就不用倒时差了,有什么事,等睡醒后再说吧。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天黑了。
两侧路灯亮起没多久,庄栖便踏着夜色来了,老吴果然还是没有辜负庄栖对他的“信任”,在庄栖刚爬上床没多久,一个电话叫他回来加班。
庄栖一手拿着手机,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了一室。
“我六点过去。”
电话里老吴的声音停顿了下,随即气急败坏:“你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庄栖声音淡淡:“按对方提出的要求修改,那一整套设计都要重新画,我倒是想讨价还价,我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电话那头出现短暂的空白,老吴理不直气也壮的声音很快再度响起。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离了我这儿,看谁敢用你!”
放完狠话,老吴立刻挂电话,他一直觉得这么非常有逼格,以至于庄栖最后一个字还没听全乎,对方的声音便匆匆掉线。
感觉像遗言交代一半突然去世。
庄栖一甩手机,搂过枕头继续睡。今晚肯定是回不来了,还有几小时,天王老子来都别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五点半钟,闹钟兢兢业业唤醒庄栖,他如行尸走肉般爬起,穿好衣服,简单洗漱,步行十五分钟来到公司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