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失血让她的体温骤降,脑袋的疼痛与身体的沉重加大了肉、体上的痛苦,她看到陆峥因痛苦而狰狞的面孔,他抱着她急促而惊恐的喊着她的名字,可她无法再回应了。
紧接着非常突然的,身体的痛楚瞬间被抽离,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疼痛、呼吸、声音全部消失。
眼前骤然变成一片白。
大片而没有边际的白茫茫映入眼帘,颜色是那种牛乳色的白,并不刺眼,可看得久了,有种眩晕感,可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她好像连眨眼都做不到。
连所谓的眩晕感,可能也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里只有一片空旷的白,没有任何人,任何景物,更没有声音,她静静地站在这里。
可她好像只是一片意识,因为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更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她的意识只是存在这个空间内,任由时间流逝。
可赵今今觉得,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也许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停止了。
直到一个突兀的声响在空中响起,这种声音赵今今并不陌生,是在学校里经常会听到的翻书页的声音,沙沙的纸张在摩擦,继而轻轻地落下。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
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她的意识仿佛融入到这个场景之中。
画面转为生动的场景,里面是高中时期的傅之衡和商雪,他们穿着M高的校服,一个强势,一个躲避。
两个人你追我逃上演着暧昧的戏码,学校的同学们暗暗吃瓜,只有躲在角落里的‘赵今今’一脸怨毒的看着他们。
接着是‘赵今今’陷害商雪的计划败露,她被全校的同学指责,傅之衡更是当众叱骂,最后‘赵今今’不得不哭着离开学校。
她还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们。
肖明月因为体型的原因被庄晓玲一行人欺负,容秋阳站出来帮助她,舆论越闹越大,最后肖明月因心理压力转学离开。
容秋阳变得萎靡不振,成绩变得平庸,性格也变得忧郁沉默。
而原本同为好友的贺艺枫因为没有人监督,成绩越加下降,干脆去打篮球想走体育生。
原本硬菜帮的其余三人,完全没有交集。
实验一班的成绩一直向下,班级气氛越来越差。
而已经被退学的‘赵今今’有家不能回,为了生存,她进入了娱乐圈,意外的得到了一些广告和影视的好资源。
画面一转,是陆令姿得知‘赵今今’辍学去拍戏,扔出一纸文件,暗地里喂给她不少资源。
可这些资源只是送给她手里,至于她能不能胜任,能不能够满足导演的要求,便不再是陆令姿所考虑的。
接着,是陆家遭难,陆丛云和陆令姿一个车祸,一个自杀,只剩下陆峥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孤零零一个人,被所有人唾骂。
赵今今看着在葬礼上的少年阴冷着眸子,方铭宇状似对他大吼大叫,把他赶出了葬礼。
明明他是仅剩的陆家人,可他连最后送自己的母亲和舅舅一程都不行。
这些画面是无声的,赵今今身临其境的看得一清二楚,可她仿佛被无形的透明罩隔绝开,只能看,听不到声音,更发不出叫喊。
她只能看着陆峥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烈,逐渐变成一个表面对人微笑,内心阴沉又恐怖的人。
突然,翻页声变大。
下一个画面出现,‘赵今今’死了。
她孤零零的死在了监狱里。
因为陆令姿的死亡,不再有人在背后支持她给她资源。商雪又进入了娱乐圈,两个人成为竞争关系,可在傅之衡的操作下,商雪越来越红,她却越来越落魄。
最后她被设计替商雪顶罪,遭网民唾骂,被受害者家属诅咒,她没有得到心爱的人,独自承担所有的骂名,最后死的悄无声息。
画面一变。
一身西装的陆峥站在陆宅的大厅中,他的长相已经成年,腿上安着假肢,他看起来清贵俊美,可周身那股冰寒的冷意弥漫,完全不是她熟悉的陆峥。
得知消息后,他让人为‘赵今今’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甚至给她为数不多的粉丝举办了一场小型纪念会。
然后大片的画面是跟傅之衡和商雪有关。
两个人反复纠缠,彼此将信将疑,虐身虐心的戏码不断上演,最后因为商雪有心勾搭其他人被发现,傅之衡把她关到房间里。
当傅之衡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总是会拿出一个绿钻戒指,宝石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折射出惊人的璀璨。
他默默凝视着,最后放到盒子里,藏在了保险柜的最深处。
赵今今记得这个戒指,当初傅之衡想跟她和好,想把这个戒指送给她。
她没要。
她记得他说过,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只是,这枚戒指他没送给商雪吗?
画面骤然一转。
是陆峥拿到一份资料,看着资料时,他的表情看起来沉静又冰冷,他把文件折叠,妥帖的放到自己的西装内怀。
她看到他投资参与了很多慈善项目。
助贫扶农,建设乡村。
他帮助一个个偏远的山村建设项目,亲自去乡镇勘查农地,直到有一次,在一个偏远的乡村中,他去了一个农民的家里。
乡镇的领导惊慌的把屋子里昏睡的男人拽起来,一番介绍之后。
男人佝偻着身体,恭敬又小心的擦了擦灰黑的椅子,陆峥侧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男人一瘸一拐的领着他进去,里面是一个灵堂。
除了有父母的照片,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模样和农民长得很像,大约是他弟弟,年纪轻轻的早逝,瘸男人还努力想挤了几滴眼泪,可没成功。
陆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合作似乎谈妥,乡村里的人都很高兴,他们这样一个规模小的深远乡村竟然有大企业家来这里投资项目,这可是几辈子都得不来的好运。
村头支起了几口大锅,村子里所有的人应邀来吃饭。
几乎全部是男人,只有几个做菜的老妇沉默的做饭端碗,她们脸上的表情和这里的男人们欢腾雀跃的神情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对比,每个人表情沉寂,瞳孔浑浊而呆滞,那是一种生命力与希望早已被掐灭,只剩下一副机械般的行尸走肉。
无论是被骂,或者是挨打,哪怕是被人按在地上踹,脸被踩到泥里,她们也丝毫不反抗,无声地忍耐着。
默默的起身,擦一把脸,继续做菜做饭。
她们已经不算是活着了,只是在生存罢了。
饭做好了,所有的男人上了桌。
包括陆峥白天见到的男人,他们所有人眼睛里放着光,大口大口的饮酒。
陆峥被村民们包围着,静静地坐在中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们都不见了,所有人没有在意。
他微笑着,没多久,看着桌子上的人一个个扼住喉咙,咳出鲜血,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包括那个瘸男人。
有人想逃跑,有人想报警。
陆峥并不阻止,他带来的保镖一个个回来了,他们手上拎着空着的汽油桶。
陆峥让他们开车离开,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尸横遍野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