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起来,李小明刚用过早饭,传三班人役准备升堂。忽然有人前来报案,说是他见过菜市场命案里的那个死者。
听闻这消息,李小明立刻传人上堂。
来者是个五十有余的老头,身穿白布褂,白布袜,青面鞋,鞋上还沾了不少红色的泥浆。他面色发黄,但准头端正,留着一口黑黄的胡须,一进堂就直直的跪在了李小明的安桌前。
“老爷在上!小的冤枉。”
李小明问:“你有何冤事,趁此实说就是。”
那老头跪在堂下战战兢兢,在听到李小明的话,也不敢再犹豫,连忙说道:“小的叫做马豆腐,是在秋店街的西头上居住,以卖豆腐为营生。小的家里有一子一女,连同我夫妇一共四口人。我儿今年八岁,刚进学堂启蒙。女儿十五岁,尚未聘人,一直在家中同我妻一起磨制豆腐,平日里鲜少出门。
“不料有一日我妻犯了咳嗽,我女儿就替她去升腾街张财主家送了一回豆腐,回来的路上就被……被人……唉,造孽啊!我那个如花似水的女儿回家后就想不通,想要自杀,还好被我妻发现了,才留得一条命在,但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出房门了。
“后来就在前些日子,忽然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上门来,自称是张财主家的外甥,如今寄住在张财主家里,之前见过小女,便想要上门提亲,因为家中父母早逝,只好自己前来。
“当时我虽知那书生是张财主家的人,自家女儿又因为送豆腐去张财主才出了事,但如今有人愿意娶她,我心里也算是安心一点。于是我老两口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就劝导女儿不如就嫁了,当时女儿没有说话却好歹是点了头。之后我们就没有多加留意,哪知从前日起,我那女儿便不见了人。
“昨日早上,张财主家的张管事就上门来,说是我女儿偷了张财主家的宝物,还害死了张财主的外甥!要小的把女儿交出来,小的哪里能交得出女儿来,于是就跟人说我女儿回老家的外祖家了,之后小的恰好听说菜市场口发生了命案,小的就赶紧去看了一眼,发现死的就是那书生!昨晚小的吓得一夜不敢睡,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禀报老爷,求老爷开开恩,还小的家一个公道!”
李小明问:“那你今早来县衙之前,先去了哪里?”
马豆腐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连忙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的……小的就是在家里,没有去过哪里啊。”
“那你鞋上沾的泥浆是哪里来的?”李小明问。
马豆腐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子,看到鞋沿上沾着的红色的泥,顿了顿说道:“回禀老爷,小的今早出门前去自家菜园子里给豆子浇了水。”
“大胆马豆腐!在本老爷面前也敢撒谎!可是想要大刑伺候?”
李小明惊堂木一拍,堂上两边衙役立刻用水火棍杵着地面,气势汹汹地喊着“威武”二字,吓得马豆腐像个筛子一样抖起来,连忙大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马豆腐,你可知谎报案情可是要被关起来吃牢饭的哟!”李小明理了理宽大的衣袖说道。
马豆腐眉头一皱,最后还是咬牙道:“求老爷明鉴,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小的还有小的女儿没有杀过张财主的外甥!求老爷详查!”
见马豆腐一口咬定了,李小明目前手头也没有多少证据,也不能立马下结论,就派人去升腾街传召张财主上堂。
大约两刻钟之后,张财主便来了。
见到堂下还跪着个认识的人,但见了前两天刚一起喝过酒的县令老爷,他到没有拘束,笑嘻嘻地给李小明见了礼,又因为张财主以前考取过秀才,李小明便指了个座给他,这让张财主心里很是受用。
“不知县令老爷传唤小人是有何要事啊?”张财主知道这是在堂上,也不敢跟李小明明着来攀关系,于是就老老实实地问道。
“本老爷知道张财主事务繁忙,今日主要是想请张财主过来认个人,认完就好。”李小明笑眯眯地说。
“那好,小的就看看老爷说的那人好了。”
李小明见张财主一脸期待,仿佛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里顿时就放了些心——刚认识的大户,要是因为这事搅进去,他还真不好办,要是对方拿银子出来贿赂他,他是收还是不收呢?
等李小明吩咐下去之后,很快死者就被人抬了上来。
刚开始还很淡定地张财主,在见到那被白布盖住的人形后,立刻就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