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喉咙好痛,身体就像是被强制掏空了一般,冷得刺骨。
“呀!陛下,陛下!叶殿从……叶殿从回过气了!”耳边不知谁扯着嗓子在喊,就像是快要被押到菜市口问斩的囚徒,突然听见了大赦天下的皇恩,几乎喜极而泣。
“咳咳……唔……”浓稠的液体,偶尔翻滚上来,差点让她背过气去,她突然有些懊恼,因为在之前昏迷之时,并未像前人所言,死时会回顾自己的一生,从幼年到死前,如走马观花一般。不过,也许是她命不该绝,不但没有梦境,连所谓的鬼差都没看到半只,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曾经那些描述鬼怪的书籍,实际就是哄人的,或者说,像她这样罪孽深重,拥有让人忌惮能力的人,根本没有死后,只得魂飞魄散呢?
“叶殿从,叶殿从,你醒了嘛?”一个颤颤巍巍,似乎很苍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綪染很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神智,可眼皮实在太重,喉头也被血哽住,实在发不出声,只能不住的咳嗽。
“陛下,叶殿从气息微弱,但总算缓了过来,只要过了今夜,应该就没生命危险了……”那苍老的声音,慢慢变弱,好像正在逐渐飘远。
“朕不论今夜还是明日,还是将来!朕不许她死!不许!”如同狮吼一般的声音,直直刺入綪染的耳内,几乎又要将她击昏,可那语气中饱含的霸气与蛮横,却让綪染忍不住想笑,果真是帝王啊,竟妄想操纵生死。
此时,又是一股睡意袭来,綪染觉得自己的身体再度下沉,神智也开始被什么剥离,刚刚才清晰的思维,也随之搅成一锅浆糊,什么都想不起了,不过,即便如此,在那最后的一丝清明里,她还是听见了允瑶的哭声,听见了他呼唤自己的名字……
“来……叶殿从,再喝点吧,你好容易醒了,要多补补身子。”芝惠端着一碗几乎是清澈见底的人参鸡汤,站在床边,一点一点的喂给全身无力的綪染。
“咳咳,麻烦你了。”犹如轻叹一般的声音,已经是綪染竭尽全力发出的了。
“哎!叶殿从客气了,我们这些奴才们,还要感谢叶殿从呢。”芝惠又喂了綪染一口,笑嘻嘻的说道。
綪染迷茫的望了眼芝惠,她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
“叶殿从这是致命的伤,却如此顽强的活了下来,我们这些奴才,也不必跟着您往黄泉去了……”看懂了綪染的疑问,芝惠一脸庆幸的解释道。
綪染听后,只能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不过,若她真的死了,以女皇的性子,断不可能罢休,非找人给她陪葬不可,无关乎情爱,而是面子问题。
“您赶紧歇着吧,奴婢出去了,要是需要什么,就拉拉着铃铛,外面有人候着呢。”也不知是谁在外面发出了点响动,芝惠笑脸一僵,随即敲了敲空碗说道。
“唔……”用鼻子发出声响,綪染慢慢闭上眼睛,全身的力气也早已用尽,可她却不糊涂,想必这位芝惠宫娥遇见什么要紧的事儿了。
没过多久,綪染又昏睡过去,如此反复了将近7天,才算是可以正常的说话,而就在这7天里,朝堂上议论纷纷,后宫却更加惶恐不安,什么谣言都散布开来,当然,所谓綪染因妒杀死陈美人一案,到像是随风而逝,无人再议了。
“陛下非常生气,到现在还在寻找那日的刺客,请叶殿从不要担心……”这次在一旁服侍的,是因她受伤之后,才搬入的宫娥寒雨。
“无妨,那烟后叔叔最近可好?”綪染靠在软垫上,一动都不能动,据说那剑还是伤了心肺,让原本更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殿下很关心殿从,只是陛下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探望。”寒雨低着头,她虽然和寒秋一样的冷淡,可綪染总觉得,她的心机在寒秋之上,也多了份疏离感。
“是嘛,帮我谢谢烟后叔叔了。”在这种情况下,綪染也说不出别的,如今灼天宫被袭,女皇更是增添了不少耳目,也连带的,她也只能说说场面话了。
“是,也请叶殿从好好养身。”每日的请安过后,寒雨很自然的退了出去,反正在这种情况下,烟后也不会冒然吩咐什么。
寒雨的脚步声还没走远,綪染就已经听到房门外,传来叩拜的呼声,由此可知,应是这殿中之主来了。
“綪儿,你感觉如何?”人还未至,声先飘近,綪染躺在床上,强忍着不让自己冷哼出声,人说帝王之心难以捉摸,但綪染更觉帝王之心冰冷无情,自私自利。在她清醒后的这些日子里,女皇竟是一次都没来探望,听说这位灼烟国的女皇陛下,居然连早朝都没敢去上,整日让护卫守在身边,寸步不离,不过有一件让綪染觉得值得的事情是,女皇在她被刺当夜,就遣散了身边的暗卫,改为禁卫军保护,这也就说明了,女皇慢慢的,已经将岩君代入到敌对的一边,所以连岩君家族中精心□□的暗卫,都不敢再用了。
“綪儿很好……”惨白的额头上,渗出一些虚汗,綪染靠在枕头上,无力却笑得羞涩。
“哎,是朕不好,冷落你了,最近……因为刺客之事,实在□□乏术,你要原谅朕啊。”女皇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慌,綪染自然也不会揭穿,所以仍旧虚应着,目光痴痴。
“不……是綪儿不好,让陛下受惊了,还弄脏了陛下的寝宫。”綪染伸出瘦弱的手,颤颤的想要抓住女皇的,女皇原本不愿,却在看到这梨花带泪之貌后,心中不忍,也就回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