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茶几上的茶杯猛地一个跳跃,杯中的水珠如同欲要过那龙门的鲤鱼,争先恐后的跳出杯外,湿了一桌。
“殿下,息怒啊……”綪染眼皮跳了两下,叹了口气道。
“如何息怒,怎能息怒?”烟后憋了口气,脸阴沉着说道。
“如今还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岩君那边自己下的手,也有可能是有人暗中挑拨……”其实綪染自己也弄不明白,这陈美人到底是岩君为了泼脏水所杀,还是有人故意在岩君与烟后相夺兵权之后,再添一笔仇恨,生怕这暗潮汹涌的后宫,激不起浪。
“哎……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如今看来,谁都会猜测那贱人的死,会不会与我们扯上关系,毕竟他来了没有几日,便将那女皇的魂魄勾了去,你我记恨也在情理,这次,女皇恐怕不会善了了。”烟后慢慢垂下眸子,应是极为熟悉女皇的为人,所以再做不到平日那般波澜不惊。
“其实……想要避开这盆脏水,也不难……”綪染眸子暗了又暗,压低声音道。
“哦?这是何意?”烟后起了点精神,转头道。
“若是真有人下这脏手,我们避也难避,指不定对方挖了多少坑,等着我们往下掉呢,只是,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还是会顾及到殿下,所以应该不会贸然行动,当然,我们也不可以坐以待毙,早日洗去脏水才是真的。”綪染与女皇相处几月,也慢慢开始了解女皇的为人,她虽然喜好美色,也荒淫无度,可依旧是位帝王,懂得衡量轻重,不然,当日岩君触怒了她的尊严,也不会那么容易忍的下去。而今虽然这次死了个美人,但她顶多难过几日,也不会真正拿烟后怎么样,到是自己,需要多加小心,毕竟她可是离女皇最近的出气筒。
“你都说了,既然他们下的去黑手,当然有办法把这线索牵到咱们身上,防不胜防啊,他们是想让女皇心中扎刺啊。”烟后幽幽一句,苦笑道,这才过几个月啊,他之前隐忍了岩君,制造了女皇与岩君之间的间隙,如今这招却被别人拿来对付自己,现下叶家已然引起那多疑女皇的注意,这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綪染一咬牙,又将声音压低几分。
“你是说?”烟后一震,盯住了綪染的眼睛,诧异道。
“既然有人想要在这后宫搅合,那我们就让这后宫乱的更厉害,不过……岩君只是死了一个美人,而我们却伤了一位朝廷命官呢……”綪染指指自己的心窝,诡异的笑道。
“你这是……”烟后本也想到这点,却没想到綪染会毛遂自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染儿永远记得,是殿下带染儿进宫,脱了染儿的贱籍,还让染儿站与朝堂之上,这份恩情,染儿永世难忘……”深深一揖,綪染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决然与诚恳,不含一丝一毫的杂念。
“你……也罢,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去吧,我会安排的。”烟后眼中一道精闪过,随即又变得暗沉,幽深,仿佛一潭死水。
“是……”綪染再不多留,转身离去。
事情果真如綪染所料,端木茶很快因“某个宫奴”的口供,抓到了藏匿的杀人凶手,而抓到的杀人凶手,居然在被抓当时,就咬毒自尽了,再之后,经过多方确认,那杀人凶手其实就是綪染与叶桑绵所住的锦竹宫里的人,而且还有人证证明,此人与綪染曾经相熟,也服侍过綪染,更有大胆者告密,那人就是烟后早先派到锦竹宫内,照料綪染的。
于是,一时之间,后宫美人,侍君,贵人们各个人心惶惶,深怕綪染这位,女皇的同性爱人,还会再做出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事情发生到后来,居然还有人大放厥词,说是看到过綪染威胁那位新来的陈美人,威逼他不许再靠近女皇陛下,更胜者,连当时的天气,两人的站位,所说的言语,都描述的一清二楚,仿佛当真有过此事,直叫綪染哭笑不得。
不过,也许是这些流言起了作用,也许是女皇喜新厌旧,更也许是女皇当真心存芥蒂,綪染彻底受了冷落,女皇虽没有降罪,可也不来见她,更不让她离开锦竹宫,甚至连早朝都罢免了,只交代一句,让她修身养性。
“你相信我杀了人?”綪染咽下一口茶,面对端木茶那张紧绷的脸,笑道。
“因为你一点都不害怕。”端木茶坐在綪染对面,也饮着茶。
“你觉得我应该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害怕到落泪嘛?”綪染挑了下眉,故意不悦道。
“可是你与传闻不同。”端木茶眼皮都没抬一下,瞧着那带着金线的雪白杯沿说道。
“我是不善于陌生人说话,遇事也有些紧张,可不代表我会为了这事,惊慌失措。”綪染懂得她的意思,可她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有些话,也该和她说清楚,何况,端木茶对她来说,还有更好的用处。
“是因为大人是叶家人?”端木茶轻笑,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是,也不是。”綪染摸着杯沿笑道。
“不过,我信你没有杀人。”端木茶终于抬起头,却没看綪染,只是视线穿过她,望向綪染身后那一排排翠竹。
“大人英明。”綪染不太真心的说道。
“因为线索太明显了……明显到,像是有人为之。”端木茶像是不太在意她散漫的样子,继续说道。
“你……经常望着西边,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大人吗?”綪染到不在意此案会如何,毕竟她仍是烟后的人,她现在的姓氏可是叶,女皇顶多气个几日,不会要她性命,只是要解开女皇心中的疙瘩,到要费番功夫。
“没……没什么。”像是被正中了要害,端木茶不自然的撇开目光,却又笑道:“没想到,殿从大人如此的敏锐,当真和传闻的不同。”
“大人,今日也让我刮目相看了。”即便她被困宫中,她也不至于耳聋眼瞎,且不说她这么些时日里,上下打点,稍稍安排了眼线,就说她平日放出去的那些消息鼠也够让她耳聪目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