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辰拉开书案后的椅子坐下,姿态随意的就像是在自个儿家里,闻言态度认真了些许,拱手道:“姑娘医术非凡。”
盛兮颜呆了一瞬。
自从娘亲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听到过一句夸奖。
无论是在盛家,还是在永宁侯府,她听到的从来都只是嘲讽和不屑,得到的永远只有冷漠和疏远。
盛兮颜的耳尖泛起了一点点红,她下巴微抬,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算你有眼光!”
她把书案上的小瓷瓶抛给了他:“你要愿意吃的话,就一天两次,每次一颗。”
楚元辰只笑,他打开塞子,像吃糖豆似的,倒出一颗抛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滋味甘甜。
盛兮颜笑得更加愉悦,颊边浮现起两朵浅浅梨涡。她喜欢听话的病人!
这一高兴,盛兮颜就又把药膏给他了:“可以止血生肌,这方子是我外祖父家中祖传的,效果好得好。你试试!”
楚元辰眨了眨他的桃花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接过药膏,话随口就来:“瞧这色泽和药香就是难得好东西,我在军中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出色的金创药,这是姑娘亲手制的吗?果真是好东西!”
他说着,又去看隔着书案坐在他对面的少女,这小丫头的脸上还努力摆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嘴角却已经越翘越高了,漂亮的杏眼里明亮的仿佛含着漫天星光。
他忍着笑,话锋一转,声音一下子虚弱了不少:“我饿了……想吃点热乎的。”
“你等会儿。”盛兮颜爽快地应了,脚步轻快地就出去了。
人一走,楚元辰不禁轻笑出声,突然又眉头紧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伤来自一把弓/弩,当时太过紧急,他只能匆匆把弩/箭折断,由着箭/头留在胸口,在逃亡时,这断箭越伤越深,才会让心脉大损。
没想到盛大姑娘一个闺阁女子的医术居然如此高明!
还有那嘴硬心软,异常好哄的性子……
楚元辰的桃花眼中笑意更浓,他往后一倒,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慵懒随意。
反观盛兮颜,一走出小书房,脚步就突然顿住了,漂亮的杏眼眨了眨,又眨了眨……
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那些药丸和药膏确实是为了楚元辰才特意做的,但是,她是打算用来谈条件的,现在正经事一件都没谈,怎么就全给出去了呢?!
盛兮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一件蠢事。
盛兮颜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去了堂屋,昔归正好提了膳回来,问道:“姑娘可要摆膳?”
盛兮颜呆呆地看着食盒,略带无奈地说道:“昔归,你再帮我去厨房要碗面吧,要是没有面的话,就多拿几个包子。”
姑娘忙了一下午,食量渐长啊。昔归崇拜地看了看她,赶紧又去了。
盛兮颜提起食盒,想了想,又拿了一包新买的金乳酥,回了小书房,她把东西一往书案上一放:“你吃吧。”然后沮丧地往他对面一坐。
楚元辰自顾自地打开食盒,把三菜一汤一一摆开了,还有一碗白米饭。
楚元辰提起筷子问道:“你吃过没?”
盛兮颜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让丫鬟又去厨房拿了,饿不着。”
楚元辰点了点头,这才动了筷子。
这两天他就只吃了几块枣花酥,早就饿狠了,囫囵吞枣似的,一口气就吃下了一大半,可即便吃得这般急,举手投足间也丝毫不见粗鲁,反而透着矜贵公子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楚世子。”怕他不克化,盛兮颜递了杯温水过去,“你的信,我已经送出去了,亲手送到了萧督主的手上。”
“萧督主说:‘今日皇上召见内阁……’”盛兮颜记性极好,一字不差地把萧朔的话转述了一遍。
楚元辰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放下筷子,含笑颌首道:“多谢盛大姑娘。”
盛兮颜想了想,也就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她无趣坐在那里,随手拿了话本子翻着看。
这点饭菜对楚元辰来说刚刚能垫个肚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也不用盛兮颜动手,他就把碗筷收拾好了。
他擦净了手,单手撑着下巴靠在书案上,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得懒洋洋的,笑眯眯地看着盛兮颜说道:“盛大姑娘的药,效果真是不错,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盛兮颜眼睛一亮。
他接着道:“明天我想吃胭脂鹅脯。”
在脑子反应过来前,盛兮颜就已经先点了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