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边喂边笑,颇有一种满足感。
打理好沈雁秋后,他坐于一旁运起玄素经,他见识过玄素经巨大的反噬,不敢轻易越界,丹田处空空如也,他便耐心默念第三重口诀。他彻夜修炼才仅有几缕内息存丹田处,经历过这次反噬,修炼起来比以前慢上许多。
清晨谢星河就入山林打猎,他和师父已在这待了三天,按理来说李叔应发现他们失踪派人下来寻才对,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动静,是又出什么变故了?
他边想边往林中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越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他不想生事,正要往回走,蓦然发现前面树干有斑驳血迹,这血是新鲜的,难道是一同落下来的江停云?
可江停云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星河脸色阴沉,想起江停云和江琴二人种种,以及师父对他们的袒护,当即不再犹豫转身欲离开,走至一半他又停下。
他知道江停云和师父青梅竹马,在师父心里定有江停云一席之地,如果今天他当真见死不救,江停云若有个什么好歹,师父是不是会伤心难过?只要一想到师父难过的神情,他心口不禁一窒,哪里还舍得让她难过,终于还是不情不愿沿血迹走过去。
血迹从树干到地板越来越浓,就如泼上去一样多,委实有些不正常。谢星河行至一条溪水前,水中已隐隐现红色,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女子剧烈的咳嗽声。
谢星河心头一凛,躲在树后悄声过去,一名红衣蓝眼女子虚弱倚在树干咳着,不仅嘴角渗着血,便连她躺着的地板都是干涸的血。
这女子赫然是楚湘。
谢星河警惕盯着她一举一动,现在自己不似之前内息丰沛,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他瞧了一会,倒是有些想不通,他记得楚湘在昆山派也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他的剑也不曾实质伤到她,难不是坠崖后出了意外落到此境?
她武力强悍,群起攻之而不落败象,不仅将师父打伤,还杀了昆山派那么多人,现在奄奄一息躺在这儿,正是千载难逢报仇的好时机。谢星河当即立断,抽出腰间缠着的匕首直奔过去。
其实楚湘落下山崖时并无大碍,只是没走一会,就觉身体烫的厉害,体内有种热意翻滚,一步步压迫五脏六腑,楚湘才知是与谢星河交手时受了内伤。
她赶忙运动抵御热意,然而日暮谷内功长生诀虽是从玄素经演变而来,二者同属一派,长生诀却远不如玄素经,玄素经太霸道,竟将她原本内力全部吞噬,任她如何想将之排出体内都不得其法。那股热意从腹部挤到胸口,再从胸口挤到喉咙,她活了四十五年,现下才真真正正感受过玄素经比传闻更骇人的威力。
楚湘知自己寿命将尽,倒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就跟随心上人而去,正绝望之际,忽然一道风声从右边传来,楚湘用尽全力一躲,那把匕首深深插在土里,她气喘吁吁抬首,模模糊糊见谢星河又要从左挥来,眼见躲无可躲,她喊道:“是你。就因为我伤了沈雁秋,你就要杀我?”
谢星河道:“你死不足惜。”
“那你…咳…你知不知道,你师父让你修玄素经是在害你。”
谢星河一顿,他脸色变冷,冷眼看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修的是玄素经?”
楚湘哼笑道:“你师父早就知道…修玄素经必然没有好下场,还一而再再而三命你强行使用,这无异于让你送命。”
谢星河只当她阴险狡诈,死到临头仍在挑拨离间,遂冷笑道:“师父怎会知道玄素经害我?再说,明明是我自己愿意去学,哪怕我死了也怨不得旁人,你都是要死的人,为何非要给我师父泼脏水?”
那双湛蓝的眼渐淌下两道血泪,瑰丽的红衣在幽暗角落愈加渗人,楚湘森然一笑道:“她不知道?别人不知沈义淇的事,我却知道。”
谢星河道:“师父做事定然有她的苦衷,我无需怀疑她,也不需要从别人口中知道真相。”他提起沈雁秋的神情是不一样的,而这样的神情在楚湘眼中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无数次从心上人眼里所看见过的,她低低道:“你这么相信她,原来不是因为她是你师父,而是因为你喜欢她。”
谢星河柔情一笑,没有再回避,坦然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喜欢师父,也只喜欢师父。”那把匕首在他手中一转,锋利的刃身折射出银亮的光泽,他眼里杀机四起,下一刻匕首便插在楚湘胸口,楚湘自知大难临头,躲也不躲,她抓住谢星河手臂,鲜血不停从她口中流出,谢星河猛力想抽回来,那力道奇大无比,将他牢牢压制住,同时一股陌生的磅礴内息源源不断从臂涌入丹田,与他原来的内息相缠,二者竟然渐渐融合在一起,盈满丹田,他勃然大怒道:“你作甚?放开我。”他一甩,竟把楚湘甩出好几丈外。
楚湘趴在地上,面容被血淹没,却还在怪笑道:“你不是很相信沈雁秋吗?那就看看,她会不会把你当作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