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就在苏霂想要动手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对姜晨说过的话,“我答应你,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对,他还欠姜晨一个交代,即使他现在整个人都碎了,碎得再也没有办法拼起来,他还是想要告诉姜晨他的离开没有任何痛苦,只有解脱。
“亲爱的姜晨,我的爱人,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你,以前总觉得任何甜言蜜语都很肉麻,但是其实我在心里已经这样叫过你无数遍。
这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选择随着我的母亲一起离开,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做出的决定,你不必难过,反而应该为我觉得高兴,因为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和快乐,当我离死亡越近的时候,我便觉得我离母亲的怀抱也越来越近。
我曾无数次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聊且空白的,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感受过烟花般灿烂的幸福,原谅我没有办法用更好的词去形容,这已经是我破碎的心里能找到的最美丽的词了。
它现在每一片都在发笑,笑自己是有多么天真,像一个小丑一般愚弄着众人,愚弄着自己,让我们都以为未来可以期待。
现在我终于不用在再一次次挣扎,不用再害怕,哦,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怕什么。
我其实怕所有的一切,起床的时候我会害怕脚踩到地上的感觉,出门的时候我会怕别人看我,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买东西的时候我的手都会痉挛地伸不出来,连他找给我的钱都没有办法拿。
我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人,所以你不必伤感于我的离去,世界上只是少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而已。”
机场里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只有苏绍情却觉得一切都停了下来,他看了手机上的消息一遍又一遍,然后有些颤抖地拨通了苏霂地电话。
手机里传来的铃声一声一声撞击着他的内心,直到里面传来了女声,苏绍情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还有无人接听。
“苏霂呢?”苏绍情拨通了姜晨的电话,焦急地问道。
“他在家,出什么事了?”姜晨听着苏绍情严厉又紧张的语气,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你马上,立刻,回家!”
“出什么事……”姜晨话还没有问完,苏绍情已经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张驰看姜晨的脸色铁青,急忙问道。
姜晨却顾不上和张驰说什么,急匆匆地站起来,向外面跑,他的心里十分的慌乱,耳边时呼呼的风声,心里却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一路飞驰,到了门口的时候姜晨按密码锁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似乎已经找不准门上地数字。
屋子里十分干净,却也空的有些可怕,姜晨喊了两声苏霂的名字没有人应,他走到卧室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忽地一下子打开,没有人。
整洁的床上放着一张白纸,“绝笔”两个字异常的刺眼,姜晨眼睛已经有些模糊,看不清下面都写了些什么,他紧紧攥着苏霂留下的信,猛然像是想到什么,冲出了卧室。
浴室的门被从里面锁上了,姜晨狠狠撞开了门,大片的红映入眼帘,刺眼又艳丽,这是生命的颜色,它在缓缓地从苏霂身体里流出。
苏霂面色苍白地躺在浴缸里,一直手软绵绵地搭在白色的浴缸沿上,鲜血从他的手腕处渗出,在水里拉出一条条长长的丝绦,像水墨画一样晕染开去。
一个人身体里有多少血液?姜晨有些腿软地靠在门口,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一浴缸的水都变成了血色,他还活着吗?
愣了这一瞬间之后,姜晨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把苏霂抱了起来,他很轻,像是一团灵魂被捧在了手心里。
急诊室外,姜晨垂着头,无意识地发着呆,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的世界似乎也在摇摇欲坠,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如果他真的那么痛苦,也许就这样让他走吧,而他现在竟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陪伴苏霂地每日每夜里,他感觉到苏霂常常都像是一个绝症病人一样绝望,甚至还要更加难以忍受,心灵上的痛苦对于他来说比死亡更加恐惧。
一阵风夹杂着凌厉地气势过来,姜晨被一把拽了起来,抵达了墙上。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苏绍情双眼通红,狠狠地瞪着姜晨,那种愤怒像是要把他撕碎一般。
姜晨颓丧的任由苏绍情摁着他,不发一言,如果这样被骂一骂能心里好受一点的话,他倒是很想苏绍情骂他。
苏绍情松给姜晨,忽然又一拳砸了过来,一下子打了姜晨脸上,他一个趔趄摔倒地上,瞬间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你疯了!”宁凌云刚刚赶过来便看见这一幕,急忙过来抱住苏绍情。
“我是疯了!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想活着,是不是想我也和他们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