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情绪有些激动的姜晨,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胃痉挛起来,疼痛感随之传遍全身,就连指尖都有些发麻。
“为什么?”姜晨喃喃说道,像是在问苏绍情,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苏绍情忽然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即使他知道姜晨并不是□□,即使他知道苏霂生来基因里就缺少无法调节情绪的元素,即使他知道总有一天苏霂会走向那一步,就像他父亲说的,苏霂生下来就像他软弱的母亲。
他总是控制不住这样想,当年面对巨大的压力时,他从来没有倒下过,可是苏霂为什么拍了个电影就变成那样?为什么才相处那么短暂的时间就把所有的感情放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苏绍情觉得苏霂就像是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从没有经历过磨练,所以一个小小的挫折就让他倒下了。他这些年一边惧怕着苏霂再次复发,小心翼翼调整着苏霂的工作,一边又想要刻意磨练他,从来对他都是严厉,但是姜晨一回来,一切似乎都乱了。
“绍情,你还是老样子。”宁凌云从楼上走了下来,带着点无奈的语气说道。
苏绍情看了宁凌云一眼,面无表情地又把脸扭到了一边,也不再咄咄逼人。
“苏霂这种情况其实很难说是因为什么事件造成的,主要是一直积压在他心底地无法释怀的感情或者压力和对于未来的恐惧才让他产生了恐慌和焦虑。”宁凌云向姜晨解释道。
姜晨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又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个不好说,几个月,半年,一年,甚至更久,要找到适合治疗他的方法。”
“你怎么下来了?”苏绍情问道。
“让苏霂填个表单,就听到你在下面吵闹,所以下来看看。”宁凌云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苏绍情无法回嘴,所以苏绍情又沉默下来。
治疗的时间很漫长,而楼下低气压的气氛也一直持续到苏绍情和宁凌云离开。
姜晨很问问苏霂,真的是因为我吗?但是他却又想到,即使面对面那么久,他从来都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苏霂。
苏霂是怎么长大的?童年时代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最记忆犹新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他现在心里的痛楚和难过又是因为什么?
苏霂的内心并没有敞开过,他是不愿意还是不敢对他吐露心事?
可是姜晨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是抱紧苏霂问他:“和宁凌云聊完以后心情好点吗?”
苏霂点点头,“他说了很多,提了一些□□的理论,我其实心里清楚,可是我做不到。”
“苏霂,我知道你想好起来,但是你不能着急,所有的事情都要循序渐进,我们一步一步来好吗?”
“我心里很急,我总觉得一直都好不起来,而且我想马上就好起来,我……”苏霂说着忽然又顿住了,他似乎觉得语言都是徒劳的,又害怕自己这样脆弱让人厌烦。
“姜晨,你别管我了,医生也来了,你其实不用一直这样陪着我,剧组那边应该也在催你了吧?”
苏霂这些天一直沉浸在自己黑暗抑郁的思绪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只是现在忽然想到姜晨休息的时间好像有点久了。
“不着急,剧组最近出了点问题,暂时停拍了。”姜晨回道,像是害怕苏霂的追问,他又站起来说:“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去买点。”
苏霂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但是宁凌云给列了一个康复的单子,便让姜晨看着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经过心理医生的辅导,苏霂的情绪其实并没有好很多,但是按照宁凌云的要求,通过每天坚持三十分钟的散步,还有对水果和蔬菜的定量摄入,还有每天半个到一个小时的冥想等等,他的状态似乎略微提升了一点,但也只是细微的变化。
抑郁症从心里彻底把一个人击溃了,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活力,还要有亲密的关系,社交圈子和成就感。
一个人的人生意义的体验和社会价值有直接的关系,虽然每天姜晨给苏霂找了例如画画,听音乐,做蛋糕等等事情,都没有办法让苏霂获得成就感。
转眼便过去一周的时间,苏霂的情绪不仅仅在考验着他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在考验着姜晨的耐力,种种的尝试,像是一个圈一样总是回到起点,这让人有一种深深地挫败感。
赵正阳时不时会来苏霂这里看看他,每次来都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吓到他,又像是不知道要如何相处,这让苏霂更加心生疑虑,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所以当他再次来的时候,姜晨把赵正阳堵在了门口,道:“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就别进来了。”
赵正阳愣了愣,压低声音说:“怎么了?是不是……?”
“别胡思乱想!你每次来都畏畏缩缩的,让人看了不舒服。”姜晨心烦地说道。
“你这说的,我哪有那样过,不过我这次来是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