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越描越黑?
那位士兵正想着该如何挽救时,便听得远处传来另一个士兵的声音,“小五,将军让我告诉你,别给他偷懒,赶紧去操练。”
好吧,把将军那尊神仙惹毛了,他今天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被威胁过的士兵朝章清离歉然一笑,接着就一溜烟儿跑了。
章清离看了看手中被她捏扁的桂花糕,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公主。”
候在营外的宫女见章清离迟迟不出来,一时着急,便寻了进来。
果不其然,他们公主这个时候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太过分了!谢将军怎么能这么欺负公主?”找进来的宫女轻轻拍了拍章清离的背部,接着便义愤填膺道,“奴婢这就去找他们理论!”
“不必了。”章清离伸手拽住那宫女,接着擦了擦眼泪道,“他们说新开的酒楼里有道樟茶鸭子做的极好,我饿了,想过去尝尝。”
章清离说是去尝鸭子,实则是举着酒杯接连喝了好几个时辰的酒。
见自家公主一边喝着酒,一边掉眼泪,跟过来的公主忍不住在心里对着谢盛之骂了好几遍“人渣”。
“公主,您都醉成什么样儿了,快别喝了。”宫女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伸手躲过了章清离手中的酒壶。
“他不喜欢我。”章清离抱着空空的酒杯,黯然道。
“公主,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您这么好看,想嫁什么样的人不行呀。”宫女扶起章清离道,“公主,我们还是早些回宫吧。”
宫女扶着章清离走出包厢,到下楼的时候,终于开始犯愁了,她一个人怎么把公主扶下去呀?要是把公主摔着了可怎么办呀?
章清离此刻却仍不见消停,见宫女终于不在她耳边吵了,便自己转着圈儿,来回念叨道:“举杯消愁愁更愁。”
“小美人儿,你有什么可愁的呀?”一个登徒子色眯眯地凑上前,一面将手伸向章清离,一面道,“哥哥带你去快活快活。”
只不过,那登徒子还没碰上章清离,手便被人拦在了半空中。
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刚还到处乱摸的手便生生被来人折断了。
“什么人?”登徒子怒火中烧地抬起头,最后万分艰难的把差使恶仆去给他报仇的话咽了回去,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景……景小侯爷。”
景裕隔着衣衫将章清离扶到栏杆旁边,最后一脸杀气地看向那个登徒子。
登徒子被吓得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语无伦次道:“景小侯爷恕罪,小的今日无意冒犯这位姑娘,还请景小侯爷恕罪。”
章清离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景裕道:“景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经章清离这一闹,景裕脸上的杀气便渐渐散去,他最后薄唇轻启,朝那登徒子冷冷道:“滚!”
登徒子一下得了特赦,当即连滚带爬地跑了。
景裕的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反反复复好几回,终于下定决心扶住章清离,又在她耳边低声哄道:“听话,我扶你下楼。”
章清离虽然喝醉了,但仍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这个与皇兄交好的景大哥可是一直在护着她呢。
所以,待在景裕身边,就跟待在皇兄身边一样,她安心的很。
景裕扶着章清离走上马车,转身欲走,便听得车中人探出脑袋朝车夫道:“去城郊,我要去城郊放风筝。”
!!!
她还想干什么?
景裕脚步一滞,回头朝车夫沉声吩咐道:“马上把公主带回宫去!”
景裕这句话说完,章清离的脑袋便一垂,蔫蔫儿地问道,“景大哥,你怎么也这么凶了?”
景裕神色一变,但等他想到章清离的心上人不是他时,又不由开始苦笑起来。
章清离见景裕不说话,便手舞足蹈道:“景大哥,你不陪我去放风筝吗?”
公主怎么就忘不了这茬了?
随行的宫女朝景裕尬然一笑,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景裕叹了口气,迈上马车之后把章清离一直探在外边的脑袋也拉回了车内。
马车辘辘作响,章清离将车内的饰件都摆弄了一番,等她觉得没意思了,便伸手朝车窗便扒去。
“小心!”景裕一惊,忙把将脑袋探出车外的章清离拽了回来。
“哎呦!”摔回车中的章清离刚要习惯性地叫疼,却发现她这回摔得一点都不疼。
“欸?景大哥呢?他怎么不见了?”
章清离摸着脑袋找了一会儿,刚要放弃时,便感觉身下的“垫子”动了动。
景裕将坐在他背上动来动去的章清离扶回座间,捶了捶酸疼的腰,最后笑着用指尖点上了章清离的额头。
章清离头往前一倾,顶回景裕的手指后,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此时,车夫“吁”了一声,叫停了马车。
章清离掀开车帘,见车外出现的并非是城郊已经抽芽的垂柳,而是她看了十好几年的宫门,不由跺着脚道:“我不干,我不干,不是说好了去放风筝的吗?”
景裕柔和一笑,拍了拍章清离的头道:“听话,早点回去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就陪你放风筝。”
“你不许骗我。”章清离拿手指了指景裕,最后傻傻一笑,乖乖跳下了马车。
宫女扶着章清离道:“今日真是麻烦景小侯爷了。”
“回宫后先给公主煮些醒酒汤,免得她第二天起来头疼。”景裕看着章清离道,“宫里是非多,你们尽量将此事掩盖些,莫给公主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宫女又应了声“是”,最后扶着章清离走进了宫里。
跟景裕出门的仆从见公主已经走远了,主子还看着宫门不放,便忍不住问道,“少爷,您不是要去拜访王大人吗?”
他可是记得,今日主子本来是要去跟王大人议事来着,结果在酒楼前看到公主的马车,又听到里面的喧哗声,他就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景裕置若罔闻道:“去西营。”
***
依照以往的习惯,谢盛之操练过军队,便换上一身常服,留在校场里练剑。
今日他刚携起剑柄,便感受到一阵寒气从他背后袭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擅闯军营,居然还有胆子来刺杀他,看来此人真是不想活了。
于是,谢盛之便眯起眼,抽剑朝身后击去。
在谢盛之回头间,两柄剑已经交叉到一起,擦出一大片火花。
看清来人,谢盛之收起剑,吃惊道:“景小侯爷,怎么是你?”
“少废话!”景裕丝毫没有收回攻势的意思,见谢盛之收起剑,便有些不快地说道,“堂堂威远将军,不会连跟我比试的胆量都没有吧。”
虽然祖父和姐姐之前总是教他做个谦谦君子,但谢盛之骨子里却是个狂傲的人。
见景裕这么看轻自己,谢盛之当即不再管什么礼节了,只是握着剑笑道:“奉陪到底。”
“婆婆妈妈的,难及皇后娘娘半分的潇洒。”景裕在谢盛之客套的时候,已持剑朝他急攻而去。
谢盛之见景裕此刻莽莽撞撞,根本没有半分朝堂上的从容,心下惑然,便只是显露出了七分功夫,侧身躲过了景裕的攻势。
见谢盛之避而不攻,景裕便调转剑锋,朝他的腰部斩去。
谢盛之拿剑一挡,却不料景裕是声东击西,引开他的剑势后便朝他的下盘击去。
无论是领兵作战,还是私下里较量,谢盛之向来以勇取胜,如今遇到景裕这么个狡猾难缠的对手,他顿时不敢再轻敌,只是凝神招架起景裕的招式来。
一勇一谋,二人各有所长,根本分不出输赢。他们互相拆了几招后便一起将剑抛到地上,靠着武器架子喘起粗气来。
“我姐说,景小侯爷喜欢清离公主。”谢盛之歇息了一会儿,接着起身端过两碗水,将其中一碗递给景裕之后问道,“你该不会真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吧?”
景裕仰头喝尽了一整碗水,有些不痛快地说道:“公主今日去酒楼喝了个烂醉,险些被人轻薄了去。”
谢盛之端着碗的手一滞,脸上洒脱飘逸的神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许久之后,他才有些愧疚地说道:“今日多亏了景小侯爷,若清离公主因为在下出了什么闪失,在下……”
谢盛之话还没说完,就先挨了景裕一记拳头。
“若公主因你出了闪失,我绝对杀了你!”
景裕闻言,一双眼睛顿时变得猩红。清离是他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若她真因谢盛之而有什么闪失,他就算不顾和章冶策、谢涵予二人的交情,也要亲手杀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兔崽子。
“这算我欠你和清离公主的。”谢盛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呵笑一声,扬声道,“来人!送客!”
***
在桃园里逛了一天的谢涵予,可不知道她弟弟被揍了这件事。当然,若她知道谢盛之被揍的原因,怕也只会揪着他的耳朵骂上几句“活该”。
是夜,月白风清,几株槐树的影子斜斜地落到农家小院中。
因为午饭吃的晚,谢涵予晚上炖好一大锅蘑菇汤后,将之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摆,便美滋滋地坐到台阶上去赏月了。
章冶策忙完政事出来,正见谢涵予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桌上的蘑菇汤却是一点没动。
“不是你闹腾着要炖蘑菇汤吗?怎么汤做好了,你又不喝了?”章冶策生怕谢涵予着凉,便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谢涵予站起身,帮章冶策理了理被风吹得不成样子的衣领,有些慵懒地回道:“我不饿,你先去喝吧。”
“皇后是被早上那几葫芦桃子酒给喂饱了吧。”见谢涵予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思,章冶策也不强求,只是牵着她坐到石凳上。
见章冶策又调侃她,谢涵予也不恼,等他喝下一勺汤后,便颇为期待地问道:“好喝吗?”
“好喝,当然好喝。”喝完一勺,章冶策又忍不住舀下第二勺,皇后的手艺真是没的挑。
“其实……”谢涵予拖着长长的尾音,得逞的笑道,“其实臣妾自己不喝,是因为臣妾在汤里下毒了。”
“皇后下了何毒啊?”章冶策不紧不慢地放下勺子,“皇后快让朕看看,你下的毒,跟朕之前中过的,是不是一味。”
“陛下何时中毒了?”谢涵予脸上顿时表现出几分急色,刚才要不是因为章冶策老拿醉酒之事跟她开玩笑,她才不会用“下毒之说”来逞逞口舌之快呢。没想到最后一语成谶,还真让她这破乌鸦嘴给说中了。
见谢涵予顿时没了刚刚狡黠的笑意,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章冶策不由得哈哈一笑,凑上谢涵予的嘴唇,由浅入深地吻了下去。
被章冶策中毒一事搅得心神不宁,谢涵予现在又被这么冷不丁地一吻,她整个人瞬间就傻在了章冶策怀里。
章冶策隐隐一笑,趁着谢涵予愣住的时候,又轻轻按住她的脑袋,加深了刚才那一吻。
夜里的风拂过她滚烫的脸颊,谢涵予回过神,有些迷茫地看着章冶策,“陛下,你到底中了什么毒啊?”
章冶策还没亲够,便捧起谢涵予的脸,对着她的额头又浅啄了一口,“皇后这是怕自己成寡妇吗?”
谢涵予气恼地对着章冶策的胸口一捶,沉声道:“陛下瞎开什么玩笑?”
章冶策将谢涵予揽进怀里,用手顺着她的发丝道:“朕当然是中了皇后的毒啊。”
章冶策说罢,眼神越来越得意,更是赶着谢涵予羞恼的功夫,又在人家脸颊上亲了亲。
她这是又被耍了?吃了这么多回亏,她怎么不引以为戒,偏偏又信了章冶策的鬼话。
不对啊,这怎么能怪她呢,还不是全都怪章冶策太狡猾,太无耻!!!
谢涵予这样想罢,便狠狠地朝章冶策瞪去。
只不过被她瞪的人正双目含笑,悠哉悠哉地拿双手朝她身上探去。
啊啊啊!
她都被气成这样了,章冶策居然还好意思吃她豆腐!
谢涵予羞红的脸慢慢转黑,最后伸手朝章冶策用力一推,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朝地上栽去。
章冶策又是一笑,飞快地以手撑地,用手护住两个人身躯的同时,把谢涵予圈在了双臂间。
“原来皇后是急着投怀送抱啊。”章冶策说着将人从地上带起,接着又在谢涵予还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便把她抱进怀里,乐颠颠地朝屋里走去。
对于章冶策这种越来越不要脸的行径,谢涵予颇为无语地望了望天。
只不过,谢涵予望天的动作还没持续多久,就发现头顶的天空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床榻上方那一小片屋顶。最后,那一小片屋顶也被章冶策那张可恨的脸庞遮住了。
谢涵予斜了章冶策一眼,深吸一口气后,低吼出一个字,“滚!”
“朕明白皇后的意思,不过外面的地太凉,皇后又向来畏寒。”章冶策唇角一扬,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在床上滚吧。”
谁要跟你这么滚?!
谢涵予气极反笑,最后一拳头朝章冶策砸去。
只不过,她见章冶策待在那里,并没有躲的意思,便急忙收回了拳头。
“你干吗不躲?”
谢涵予刚问出一句话,唇齿便被趁虚而入的章冶策封住。
“皇后的毒,朕这辈子都没办法解了。”见谢涵予被他吻得双目迷离,章冶策又是一笑,双手灵巧地朝谢涵予的衣带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