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山下的场景,看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着那一座座房屋,一条条街道,一棵棵树。
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一切都被洪水吞噬。
周围静默的只剩下依旧不曾停歇的雨声,还有挟着风砸过来的属于洪水的轰隆声响。
砸在耳朵里。
砸在心尖上?。
砸的人头晕目眩。
砸的人不知今夕何?夕。
恍惚中突然有一声婴儿啼哭,将?这?一座座僵硬的雕像打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接一声的痛哭。
哭他们的家园破碎。
哭他们的劫后余生。
何?故臻身上?披着蓑衣,透过雨幕看着那倾泻而?下的洪水,记忆中的惨烈场景并没有在这里?发生,所?有的人都好好的。
可他却并没有半分?放心,云桥县已经是如此,那么别的地方又该如何??
送去泽州的消息得不到回应。
去宜州的传信的人还不曾回来,也不知结果到底如何?。
他隐隐约约觉得好似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他想不到。
正皱着眉思索着,身边有衙役走过来:“大人。”
何?故臻将视线从洪水上?收回来,沉声道:“什么事?
衙役回道:“是云山寺的主持,想请大家先去庙里?安置。”
随即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
何?故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有三?个披着蓑衣的人,一人站在前面,另外两人站在他后面,蓑衣间露出来的僧服显露了他们的身份。
云山寺的僧人在他们抵达云山的第一日,便来过一回,只是大家回绝了并没有同意,除了寺庙地方算不得大容不下这?么多人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几乎所有人都想着或许洪涝不会发生,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回去,就不必费这个事了。
可如今心中的期望破灭,居住的家园被毁,他们还能回哪里去呢?
“吩咐下去,先安排老人家们还有女子孩童以及身有不适者?入云山寺……”何?故臻压低声音说道。
衙役领命前去。
何?故臻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僧人,弯腰拱手,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托着直起身来。
“不过尽一些微薄之力而?已,当不得如此,施主所?为,才是大善。”主持叹道。
何?故臻强扯了扯嘴角,却也没能扯出个礼貌的弧度来,他索性抿了唇,同主持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去处理?入云山寺的事情来。
大部分的人,都是好说话的,甚至有患严重腿疾的壮年男子,被衙役拉着都不愿意先进去,粗声粗气道:“我没事儿,死不了,让别的人先进去。”
而?与之相对的个别的人,听到衙役说的话,眼珠子转了转,生出许多主意来,不过这?些主意在他们瞧见门口的那几个大夫之后,便被摁了下去,除非他们狠得下心对自己动手,真的受个伤出来,不然假的总会被拆穿。
可这时候,下着雨又有洪涝,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儿,弄出个伤来,万一真出了事儿,跑都来不及跑。
有心思的人彻底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何?故臻在一旁看着,肃着一张脸,有条不紊地安排人进去,寺里面有僧人接应,进来几个人便带着往安排的地方走去。
很快一个个房间全都满了,再后来,各个大殿里面人也满了,屋檐下也都或站或蹲满了人,就连没有遮挡的院子中,也是人挨着人。
就这样,却还有许多人没有能进来去。
何?故臻也没有进去,留在外面的人见着他们的知县大人也同他们一起,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站在屋檐下的人慢慢走过来,低声道:“大人,您去躲躲雨吧。”
何?故臻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无事,你回去吧。”
那人再劝,仍是被拒绝,最后无法还是回去了,只是转过身时,伸手胡乱抹了把眼睛。
他们的大人,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何?故臻却不知道旁的人怎么想,他抬头看看雨,又走到其他能看到山下的地方,想着之后该怎么办。
这?样大的事,应该很快会被传进京城,陛下圣明,定会派人救援,只是救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也是个问题。
不过,幸好提前让大家收拾东西,想来节省些,应当能坚持些时候。
何?故臻透过雨幕看向山下,洪水没有停歇,往着更远的地方而去,大雨附和着水声,砸在斗笠上?噼里啪啦。
他现如今,只希望这?雨快些停,不要再下了。
不仅是他有这?个想法,淋着雨的众人也是如此。
众人祈祷着,有些僧人在心中默念经文。
大概老天爷听到了他们恳切的心声,大雨在晚间的时候,慢慢转小,然后在第二天凌晨,停了下来。
众人欢呼雀跃,就连何?故臻一直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家也看到山下如今是什么样,现在肯定是下不去的,陛下圣明,定然会派兵救援,咱们省着些吃食,要努力等到救援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人。”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与此同时,宜州。
宜州知州站在高处,后面不远处站着一列侍卫,玄色劲装,手持刀剑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