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我帮你配的药水,就是喉结那处用的,还有可以解那药水的药膏子,你要是更换喉结的话,用得着,另外这些是易容用的东西,给你备用的,其他的都是一些伤药什么的,效果还算不错。”余音说到这里,又拿出几张纸来,递给她:“这个是药方子,要是你觉得药不够了,看着自己配。”
她的动作很随意,就好像自己送出的只是些并不重要的东西。
宋宴辞心里发紧,拿着那轻飘飘的几张纸,只觉得重若千金。
“姑娘为何……”
对她这般好?
不过萍水相逢,救命之恩她还未曾报答,得了她的易容之术不说,如今又平白拿了这些。
余音哪里能说,是因为知晓她以后荆棘满路,她想着,便是能帮一些,就帮上一些,尽她所能,只是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了,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毕竟你也算是我的病人,虽然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进了我的药堂,我便要对你负责。”
她顿了顿,又说道:“此去一路,祝君顺心。”
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送走宋宴辞之后,余音在院子中坐着看医书,林铃在一旁拿着针线筐子绣帕子。
“姐姐,你瞧,好不好看。”林铃兴致冲冲地拿着刚绣好的帕子递给余音看。
余音听见了将书放下去瞧,那是一簇兰花,绣的栩栩如生,可见帕子主人绣工极好,她正想夸赞,仔细瞧着好像有些不对劲:“这……瞧着不似寻常绣法?”
她将帕子拿过来,翻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是……双面绣?”
她对刺绣并不擅长,虽能扎得了针灸,但绣花针,却颇有些为难,如今能瞧出来,也是因为从前跟着父亲行医时,父亲医治过一位夫人,那夫人是位绣娘,极为擅长双面绣,临走时,那夫人还送了她一个荷包,荷包太过精致美丽,她根本都舍不得用,一直放的好好的。
“嗯。”林铃轻声回道,随即有些难过:“是我娘教我的,我绣的……没有我娘绣的好。”
从前母亲手把手教她,她初学时被针扎的多,疼的怕极了,便哭着闹着不愿再学,母亲没答应,硬是迫着她学,说什么也没用。
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学这般难的绣法,后来才知道,娘是怕万一有什么事,她有双面绣傍身,也能养活自己,不至于太过艰难。
可没等她将这绣法练的同母亲一样纯熟,家里就出了事,后来又遭遇了恶人,到最后,什么都没了,甚至于,她连母亲一件绣品都没能保留住。
林铃抹了一下眼睛,呼出一口气,她不能哭。
“绣的真的很好啊。”余音赞道,她看着帕子上的兰花,想起她那个荷包来,那个荷包上绣的也是兰花,便想让她也看一看,“小铃,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铃有些不明所以地跟了过去,就瞧见余音打开一个小箱子,拿出来了一个十分精致的荷包。
余音递给她看,笑着说道:“小铃,你瞧,这个荷包,也是双面绣的,这还是……”
林铃看见那个荷包便怔了一下,这荷包……
“姐姐,我能不能看看里面?”
“当然。”余音笑着递到她手里,“你只管瞧便是。”
林铃手抖着,小心翼翼将荷包打开,翻开里面那一层,找了找,在一个角落里面,发现那里绣了一朵跟荷包同色的五瓣梅花。
绣的这样隐秘,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母亲惯是喜欢在绣品隐秘之处做标记,因着母亲名字里有个梅字,便选了梅花。
“姐姐,这荷包,这荷包,你是哪里得来的?”林铃捧着荷包,漂亮的小脸满是泪水,神情似哭似笑。
本来只是想向小铃分享一下自己的心爱之物,余音没想到,多年前的一只荷包,竟然也有故事。
她想到送她荷包的绣娘,又想想方才小铃说的话,真相如何,不言而喻:“这是几年前,我同父亲给一位夫人看诊,那夫人赠与我的。”
“我记着,那夫人格外擅长双面绣……”
“这是我娘做的荷包,姐姐……”林铃捧着那荷包,单薄的身子颤抖着,泪水不住滚落。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母亲的绣品,还是在姐姐这里。
林铃向前走了两步,扑进姐姐怀里,哽咽着,泣不成声。
余音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既是你娘做的,那便给了你。”
林铃已经说不出话了。
余音拍了拍她的脊背,就这么陪着,也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铃渐渐平复了情绪,只是眼眶通红,依旧捧着荷包不松手。
余音拿了帕子给她细细擦了擦脸,擦干净了,却见小姑娘颤颤巍巍捧了荷包递到她眼前,声音有些哑:“姐姐,这荷包是母亲与你的,我不能拿……”
余音没接,合上小姑娘的手,将那荷包牢牢包住:“既是与了你,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