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身边夫人的手臂,目光无意间落在她的手指上,夫人像是习武,手指纤长有薄茧,指甲未曾涂抹蔻丹,只是指甲根部,本应是淡粉色,现在却泛了淡淡的紫色,只是颜色相近,若不注意应看不出来。
余音能看的出来,也是因为她早些时候,跟着父亲见过一人。
一开始会是淡紫色,后来会慢慢变成深紫色,最后,发黑直至全黑色。
那人,初时亦有晕眩之症。
这是中毒之象。
只可惜,父亲最后没能救回来那人,因着从未见过这般病症,也查不出这毒究竟是什么,花了许多时间,最后研究出方法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那人中毒已深,药石无用。
这毒虽发作起来时间很长,但若要连根拔出,实属不易,最佳的时间,便是刚刚中毒不久。
只是刚刚中毒,迹象不显,很少有人能察觉到。
后来,她与父亲又遇上几例,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也都救治回来,只是有的时机不大好,虽命保住了,但身体却不再康健。
“夫人……”余音抿了唇,见她看过来,继续说道:“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长公主有些惊讶,只是看着面前这姑娘神色颇有些严肃,加上对她印象颇好,虽不知是什么事,却也同意了。
只是借一步,却也并非是单独说话,在寺里借了个无人的院子,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对面坐着,其余人在院门口,离得远远的。
贺兰钰扶着祖母,两人都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要说些什么。
“这下可能说了?”长公主十分好奇她要说什么。
余音点头:“夫人除了刚才起来的时候晕眩过,其他时候可有?”
长公主愣了一下,刚想摇头,随即想起前日下马车的时候,好似是有那么一瞬。
不过时间太短,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坐马车时间长了。
“倒是有那么一次……”
“夫人,我能否放一点您的血?”余音询问道。
长公主一愣,这要求,确实有些过。
余音也知道,想了想说出实情来:“夫人,若我猜的没错,您当是中了毒,此前的晕眩也是由此。”
不过,需要看一下血,才能完全确定。
长公主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若是夫人不信,一试便知。”余音继续说道,她本想拿自己的银针出来,谁知面前的夫人,突然撩开了衣摆,抽出一把匕首来,
锋利的刃,反着耀目的光。
长公主看了看自己的匕首,早些年宫变的时候,她不知用它出其不意割了多少叛军的喉咙,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余音想说,一点点血足够,用不了这样……锋利的匕首。
她刚想开口,对面的夫人便握着匕首,割开了掌心。
血液瞬间流淌出来。
红色的血液中,夹杂着淡淡的紫色血线,甚至离得近了,还有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
这种情况哪里是常人会有的,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长公主沉下了脸色,目光冰冷,她当年几乎是血洗了京城,赫赫威名在外,好多年没有人敢挑衅于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主动上来找死。
“可能解?”
余音点头:“夫人中毒时间尚短,可解。”
“时间尚短?”长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
“嗯,应当不会超过十天。”余音拿出些药来,替她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有药箱子,只暂时用手帕简单包扎了一下。
长公主另外一只手还握着匕首,上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
从京城出来,远远多于十天。
也就是说……
她微微眯了眯眼。
因着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长公主背对着院门坐,院门口的人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
“解毒需要多久?”
“至少两月。”余音说道:“且越快解,越好。”
“我知道了,姑娘,我能否有一个请求?”
“夫人您说。”
“这件事,还请姑娘替我保密。”长公主擦掉匕首上的血迹,她得先把那大了胆子的人挖出来,在此之前,可不能打草惊蛇。
“好。”余音点头,她跟着父亲,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得多了,也不多问:“我就在云桥县住,开了一家药堂,名叫椿意,夫人可去那里寻我。”
她站起来,收拾了东西,时间不早,也该走了,再说,她的签还没解。
“好,今日之事,多谢姑娘。”长公主也站起来,袖子垂下,挡住了她的手:“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余音,余音绕梁的余音。”
“好名字。”
说完以后,余音拎着自己的东西,往外面走,路过院子门口的人士,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开。
长公主在门口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赞叹了一声,又看了看盯着人家姑娘看的耳朵红红的傻儿子。
啧,她这傻儿子,哪里配得上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