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让人局促,潘大明老实地闭上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压,怕你明天就被喊滚出娱乐圈。”孙诺恒面色阴沉地捏着窗沿,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某种极大的恨意,但又并不是针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因为她开口说话时竟有些小心翼翼,“安润,你不用跟我说谎,你知道我并不介意。”
“那你介意什么!”
潘大明被突然发火的安润吓得差点把膝盖上的电脑抖翻在地,咽了咽口水往车窗边上挪了挪。
“安润,”孙诺恒听着带着火气的声音,紧皱着眉头,“你在生什么气?你知道我的意思。”
安润听着对方冷冰冰地喊她的名字,才恍然意识到对方是谁,“对不起,”她蒙上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谢谢你帮我压下来。”
孙诺恒听着对方疲惫的声音,一时间有些哑口。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但谁也没有提前开口。直到一方电话里响起敲门声,孙诺恒才率先开口道,“先挂了。”她犹豫着说不说让对方照顾好自己,但话到嘴边,还是选择挂断了电话。
安润捏着手机,攥得关节发青,听着“嘟”的一声电话挂断音,突然又觉得心里空荡荡。
潘大明等着对方发了几分钟的愣,才伸出一只胖手轻轻扯了扯对方的外套袖子,有些发懵,“安安,怎么了?”
安润垂下眼睑,暼了潘大明一眼,“没事,你盯着网上一点,黑料不严重,就都不要管了。”
潘大明当经纪人这么多年,这下反而有点摸不清安润口中的“黑料不严重”是个什么概念了,“那个安安,不严重指那种?”他浏览着网上,皱着眉头看那个叫杨心的选手口出狂言,“老子就是有钱怎么样,上你们节目是看得上你们,一个明星有什么资格摆丑脸,以前没火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舔哪些丑男人的jb”,评论区底下全是炮轰她的,然而对方却仍旧嚣张,一口一个,“你敢人肉老子试试”,不过等他再刷新时,这个号已经被封了。
“陪酒□□插足第三者,吸毒偷税隐婚出轨老男人!”安润捡起沙发上的帽子戴上,又把口罩重新戴上,像要把自己隔绝一样。她看了一眼潘大明惊骇的表情,冷笑道,“放心吧,爆不出来。”
潘大明赶紧摇头,着急地说道,“不是,安安,孙小姐说帮你压这个?你早年干过这些?”
“没有。”安润侧过身去,抱着双手靠着座椅,冷着声音回答道。
“不是,安安,你跟我说实话,你不说这个,以后万一哪一天爆出来,打得人措手不及啊!”潘大明赶紧追问道,“没事的,安安,都过去的事,咱不能影响以后的发展。”
“说了没有烦不烦!”安润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潘大明吼道,可说着说着自己眼眶都开始红起来,声音也越压越小。
孙诺恒也坐在车后座上,助理正开着车,“孙副,纽约那边又说他们愿意与云城高新技术开发区技术合作,我们要先去纽约那边吗?”
“嗯,见一面吧。”孙诺恒平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半点没有刚刚签成一份大合同的喜悦。她捏着手机,翻着通讯录,犹豫着正想给赵生打电话,却正好接通了“孙小姐的未来小娇妻”的来电,那是当时安润闲着没事抢来改的,她还没开口说完,对方却哽咽地呛着声儿,“孙诺恒。”
声音像在江南的小桥流水下浸泡过一春,每次一委屈就逼着人投降,孙诺恒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低沉,“我在。”
安润戴着口罩望着黑乎乎的窗外,潘大明一个劲儿地在边上递面巾纸,女孩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我只陪过酒,我没干其他的,可他们摸我我也不能完全反抗,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拍到过,我真的不知道,除了那几个大官,你知道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你知道那个时候我,”
“好了,安安不说了。”孙诺恒打断对方,眼里想杀人,声音却是难得的温柔,“我知道了,这是我管的事,你别担心了。”
安润摇着头哭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孙诺恒,跟你在一起我真挺干净的,你别信那些。”
“不是你不介意的事,是我没干过。”女孩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出来,哭声像一记当头棒,砸醒了刚刚站在窗边说风凉话的人。
“好,我记住了。”孙诺恒听着哭声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其实她这个人笨拙得很,常常词不达意,口不对心,知道对方委屈却不知道用何道歉,尤其这委屈还是一向自认矜贵的本人所致,对方总是爱哭,常令她感到慌乱,恍然间想起什么便即刻岔开话题,“元安山的桃花开了,你别哭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安润止住哭声,抖着肩膀结巴地说道,“你,你不是在澳洲吗?”
“晚上回来,记得做饭。”孙诺恒看了眼回头惊讶地看着她的助理,示意他别说话。
“哦,”安润呆呆愣了半秒,忽然道,“凭什么,你那么挑嘴,又嫌我做得烂。”
对方闷头笑了两声,在对方下车时才挂断电话。
“小梓,回国,”孙诺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不好看,“重新查一下安润,把她从小到大的资料都弄出来,越详细越好。再查一下给这几家爆料的是哪些人,越快越好。”
助理小梓:“孙副,这得加工资吧,我一天比狗仔都敬业了。诶,孙副,元安山不开桃花啊,山脚下那是夹竹桃,不都让赵小姐给铲了种到植物园去了吗?”
“那就种一山的桃花,明天先去别的山!”孙诺恒气得小声嘀咕道,“赵云泊脑残吗,铲什么夹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