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去向哥哥嫂嫂说要出门时自然又废了一番功夫,才劝下哥哥阮承安别派太多侍卫跟着。
她上了马车,才想到一个小问题:不知年节将近,胤雅如今忙完了么?
一刻钟后,阮家的马车驶出了东街,长长的队伍引起了许多百姓的注目。
池家的少主子池胤雅初管永成楼,这几日都在楼中一册一册对着年账,连一贯的青云灯节都没空去陪友人看灯,除了膳食就寝,便没离开过账房半个时辰以上。
老管家崔掌柜见小主人如此用心十分欣慰,又隐约担心她的身体熬不住,听闻外头的伙计进来向他禀报,便有意让她歇一歇:“小姐的友人阮二姑娘来了咱们楼里,先去见一见她吧,账册什么时候看都好。”
池胤雅愣了下,自案台上抬起头来时还有些头昏脑涨,面上是全然的欣喜:“当真?快将她请进厢房里头,照例备上蜜水和桃花酥招待着,我马上就去。”
待池胤雅用冷水擦了擦脸清醒了些,来到前头专为贵客设的厢房,却见外头站着两排高大健壮的侍卫,一时间茫然地向楼外头打量几眼:“西市出了什么事吗,卿卿居然带了这么多侍卫过来。”
里头的阮卿被友人问到这个,不禁想要以袖掩面:“快别说了……哥哥自从听说了云宁山庄的事,便一心认为皇城里头也不安全。若不是嫂嫂拦住了他,如今我非得带七八十个侍卫他才肯放心……”
池胤雅错愕之下笑出了声,连连叹道:“你家哥哥真是厉害啊,这样一队人马出来,哪个宵小之辈没长眼,也不敢轻易近你的身。”
待笑闹过一番以后,阮卿便将今日的来意说了一遍:“送荷包不怎么合适,可我又想不出别的。胤雅一贯最是见多识广十分聪明,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呢。”
池胤雅本就是出来透透气的,此时听闻了这等趣事,豪爽道:“这个简单!你是要送一份心意,那便是自己动手做的最好,也不必拘泥于做什么帕子荷包的。”
阮卿一时没有想到可以送别的,也有些惊讶道:“若是不用绣品,还有别的可以送么?”
池胤雅一气喝完了一盏茶缓了缓,胸有成竹道:“这个简单,我们楼里的大师傅仅凭一道松鼠鳜鱼便引得梁王留了一副‘天下第一楼’的大字,如今还常常前来永成楼里点这一道菜呢。”
她颇有些神秘地凑到友人身边,一脸揶揄道:“卿卿要是能给那裴瑾瑜做上一道好吃的,他定会日日都往楚国公府门前跑,恨不能在你及笄当天便将你娶回中书府去。”
阮卿本是认真地听闻她有何见解,如今却被这不拘常礼的友人大刺刺地谈论婚事,顿时小脸微红:“……前几日见裴公子手上有伤,胤雅所说的做菜倒也是可行的。”
池胤雅笑了她半晌,闻言也是八卦道:“如此正好。不过那裴瑾瑜喜欢什么口味,你可知道么?”
说到吃食口味,阮卿便想到了前几日他带自己去青云灯市,不由有些迟疑:“与裴公子同游青云街,他点的吃食都是清淡的甜口,不过也许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照顾我的习惯呢。”
一旁的池胤雅闻言有些遗憾:“可惜我今日事务太多,今年竟没能陪你去灯会。”
她想了想赞同道:“既然在云宁山庄照顾你那般久,必然知道你的口味。他为人是公正冷肃,点吃食时一定会照顾你,若是要做一道菜作为礼物送给他,得想办法找找他喜欢的口味才好。”
阮卿也是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些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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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姑娘在永成楼与友人商量合适的年礼,定国公府上却收到了石家退回的婚书。
俞夫人月余之前给儿子季子实撑腰退了那病恹恹的阮家小姐,却想不到阮家的长子阮承安从武和城回来还立了大功,皇城不知多少人笑话季家没脑子,到手的好亲家活生生作没了。
俞夫人暗自憋着一口气左挑右选了两个月,终于挑中了石家嫡小姐。这新任刑部尚书的女儿不仅温婉端庄,还有一副冰人府的薛夫人所赞赏的,一看就能生儿子好身段。
俞夫人本来十分得意,上门的头一天就和石家互换了婚书,近几日便要把这好儿媳定下了,怎么石家今日突然退回了婚书?
她满肚子愤懑,立刻便派人去石家要个说法,很快得到了客客气气的回信:“季三公子自是年少有为,但季二公子季钧曾在朝堂为罪臣裴涉说情。老爷不愿石家牵扯宣州之事,万望夫人海涵。”
石家夫人随信还道,小女不才难配季三公子,贵府必定还能觅得良缘云云。
俞夫人看完这封言辞极为客气的信,当即就明白一贯爱惜名声的石家是要跟季家退婚了,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好个欺软怕硬的石家,这就生怕自己个儿跟宣州沾上关系,忙不迭来退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