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中军大营营门大开,少使阮承安带着节度使宇文成的任命自北庭出发前往武和城接应皇城前来的巡察使。
阮承安身后跟着副官狄泽,六个亲卫并三百身着轻甲的骑兵,一行人向宣州方向骑行,马蹄声连成一片闷雷。
狄泽打马上前,大声问:“少使大人,咱们三百多人一起过去接巡察使太兴师动众了吧!”
阮承安稍稍拉住了缰绳与他并肩而行,面色沉肃:“宇文大人昨日叫我去武和城,东突厥人在那有动静。”他一只手臂撰住马鞭,青筋明显:“仆骨克力在东突厥。”
狄泽也面色一肃,“东突厥一向与我大秦交好,在关外蹲了数十年,没想到也是狼子野心,竟然收留我北庭死敌。”
仆骨克力每过一城便是尸横遍野,大秦北境百姓深受其害,人人得而诛之。自父母故去,阮承安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子弟投笔从戎,来到这茫茫大漠之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得报大仇。
阮承安自昨日接到宇文成的消息后就没有合眼,此时一双眼里都是通红,心道:不论他躲在哪里,我都会将他揪出来!
狄泽又想到了别的,问道:“承安,咱们去武和城需要三天,来得及接应巡察使大人吗?”
北庭距离宣州有些距离,而宇文成接到皇城的消息时巡察使车架已经动身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过去了两三天。
阮承安回神,他心算一番道:“无妨,巡察使密王殿下一贯谨慎小心,加上是圣人钦点,那些宵小之徒断不敢轻易下手。”
他顿了顿,极力远眺遥远的北方,目光中俱是寒意:“我们的任务是武和城,本就想要寻机入东突厥,他们自己撞上门来,咱们就更不用客气!”
三日后,武和城北门打开,城主段虎正在城楼下迎接远道而来的北庭少使一行人。
一众骑兵自遥远的官道上愈来愈近,打头的青年高大健壮,正是奉命而来的少使阮承安。他带着数百人的卫队齐刷刷地停在城门之外,自行下了马,身后跟着副官与六个亲卫向段虎走来。
段城主还是第一次见恩师的儿子,只见他行步沉稳,气势如虹,当真是一个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青年上前抱拳,干净利落地叫了一声:“段城主。”
段虎将他虚扶起来,怎么看怎么满意:“早听说承安来了北境做节度使少使,如今看来这大漠之中比皇城高位更适合你。”
阮承安跟着这位父亲手下的老将进城,语气十分沉稳:“父亲从小练我武艺,国子学的先生文采斐然,只是……在下定要为父亲和母亲报仇。”
段虎也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你如今二十出头,定有机会为老国公报仇。”
一行人踏上北门接着的城内大道上,向城中的城主府走去。厚实的城门下站着两列甲胄整齐的士兵,城墙外则是几排合抱粗细的拌马桩,处处显示着这个边境关城的守备森严。
待段虎与他们一行人通过了城门,进入内城,街道两旁便能看到不少的百姓来来往往,各个面有喜色,大包小包地拿着东西。狄泽有些好奇道:“段城主,这几日有什么节日吗?”
段虎看着这节日的热闹景象,神色也很放松:“再过七日便是大雪节,还是咱们武和城的建城节,附近十里的百姓都会过来庆祝,当天比年节还要热闹。”
他看了阮承安,目光和蔼:“你们要是想在玩一番,我当天派人带着你们去。”
阮承安只点点头:“多谢城主美意,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巡察使大人五日后便会到宣州附近,看来在下是没有机会在武和城了。”
段虎听了这话眼神一凝:“这位新巡察使是谁?上一任宣州知州大人同样出身皇城世家,最后还是被‘山贼’所害,如果他同样如此,那承安还是去劝他打道回府,免得白丢一条性命。”
阮承安面上有一点笑意:“段城主多虑了,那位是密王殿下,他比咱们任何一个人都爱惜性命。”
此言一出,段虎与阮承安的人都不由笑了出来,沉重的气氛微微一松。段虎的副手李城丞调侃道:“谁说不是呢,密王殿下出了名的怕事儿,皇城里谁也搭不上他。”
狄泽奇道:“宣州这事儿可不太平,他是怎么接到的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