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败落的根本原因是实力与野心不相符。
实际上,谁都承认,宁府比起荣府,可是当真有些能耐的。而荣府则毁在子孙全是废柴上,说句荣府没家教,子孙不学无术,也恰如其分。
尚晖这几日闲在家里,便教导起荣府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上午教他们读四书,下午就用这些少男少女能听明白的语言,详细解释宁荣两府败落始末,与宁荣两府交好以及不合的人家都做了什么,在目前局面又如何施为才能彻底脱身,给陛下留个好印象,留下东山再起的余地。
就不提聪敏有心计的黛玉和探春了,就连素来眼皮子贼浅的贾环都犹如打通任督二脉一样,见识飞速提升,这不,都能认真提醒堂兄要识时务,好好面对现实了。
尚晖点了点头,夸了贾环,“环哥儿长进了,如今比你哥哥还强些。”
贾环眯了眯眼,努力收住了自己那股子得意劲儿。
宝玉和贾兰都不太爱争锋出头,这叔侄对视一眼,又迅速和在场“小伙伴”们用眼神交换了下意见,此时贾琏就算再迟钝也从自己这群兄弟姐妹以及侄儿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看了这群孩子们的互动,尚晖忍俊不禁,对便宜儿子不免和颜悦色,“去拜见你祖母吧,回来我得给你好好开小灶了。”
贾琏闻言便暂时拜别父亲,起身去探望祖母。
他在大牢里待了几天,吃苦免不了,毕竟牢里不比家里,不过他真没有担惊受怕:主要是顺天府尹加一众差役待他态度都不错,怎么看都像是在按流程走个过场。被隔壁堂哥牵连了,这点他认账,幸好父亲地位超然,他觉得破财免灾也就是了。如今归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家的爵位也要不保!
却说荣府已经清理完毕,包括家产和人手,如今还能留下来的都是才能忠心兼具的人物,比如袭人得了身契便哭哭啼啼地让她哥哥接走了,而晴雯和麝月依旧伺候宝玉。至于贾母身边的四大丫头悉数“留任”,贾琏过来的时候更是珍珠给他打的帘子。
贾母过了这么些日子,也彻底安心下来:长子成了货真价实的半仙,简在帝心,隔壁蓉哥儿得了长子点拨,入了国师的法眼,宫里娘娘也依旧好好的,自家做不得勋贵,却少不了另一种风光。
孙儿孙女都养在自己身边,闲了听听孩子们复述长子都给他们讲了些什么,贾母此时就给琏哥儿也转述了一回。
贾琏跟祖母的感情比跟他老子要深些,祖母娓娓道来,他接受起来也更容易。从祖母的院子出来,贾琏有些恍惚,踩在自家平坦的青石路上,他竟能走出一脚深一脚浅的样子来。
第二天,眼下挂着一对黑眼圈的贾琏出现在尚晖面前,“我想通了。”
尚晖点了点头,看着贾琏心平气和地坐在自己对面,写起了谢罪折子。
折子还没交上去,贾政先平安归来。
知道大哥决心交换国公府,他无比支持——他与王子腾以及王子腾扶持的贾雨村往来颇多,尤其已知王子腾暴毙,自然比贾琏这个傻孩子更明白轻重。
牵扯进谋逆大案之中,只不过丢了爵位,实乃大幸,于是贾政心甘情愿地替他大哥出面,又仔细耐心地劝了贾琏一回。
尚晖收到便宜儿子数易其稿的认罪折子,就比较满意了,连错字措辞都不用改,直接让贾琏把折子递了上去。
不出三日,陛下便朱批了个“准”字。
收到皇帝批复,一家子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准备搬到京郊的庄子去住——在贾琏回家之前,那个庄子已经落在了尚晖名下,甚至还多加了一块地,皇帝派心腹特事特办的。
除了贾母,贾家一家子白身,众人站在荣国府门口站了许久,知道这次离去怕是终生不能回返,许多人都是双眼含泪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尚晖淡然得很,劝说泪流满面的贾母贾政和贾琏三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多扎心以后才能少蹦跶。
贾母贾政和贾琏齐齐望向尚晖,对着尚晖周身闪烁的光圈儿,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在心里道:纵然成了世外之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毛病还是一样!
然而他们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老实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