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床上不再有细微声响,再三确定萧凤归睡着后,云然替他盖好被子,挥袖将水中的蔓金苔捞起几个,屋内的光线暗下几许。
她把视线落在衣架上那件黑色外袍,袖口处那么大块洞着实难看。
这衣服应该对他来说挺重要,她没错过衣服烧坏时徒儿眼里的心疼。
说到底是为了不让她被灵息雨淋,是好心,尊师重道,应为可塑之才。
云然从储物冠里好不容易翻出一枚可用的银针,再颠来倒去找到了鲛丝,怼着微弱的光穿针引线,干起了缝衣之事。
油然而生一种“临行密密缝”的慈母之感,希望徒儿别嫌弃她这蹩脚的针法。
衣服上也不知怎的血味很重,这小子之前受了多少伤,方才给他疗伤明显感到他身体上应该不少伤痕。碍于他也不小了,不能脱光细看。
是时候该教给他一些护身术,别老受伤招来乱七八糟妖怪。
云然缝好衣服后缓步轻行,穿墙而过,下楼来到井边,抬指聚集水珠,准备亲自给萧凤归洗衣服。
说到这些就难过,谁能想到她堂堂上中境界的仙君,连清洁术都不能用呢。
她只能用法术把水温调高,一遍遍处理衣服上干透的血迹。
而屋内榻上的少年,耳边呼唤之音愈来愈急,他呼吸微乱,眉头拧起。他睁开眼,眼前女子言笑晏晏,哪里有半分清冷高洁的样子
“凤归,我要你的一样东西。”
他扶着额头坐起,不明就里问:“师尊要什么,徒儿都给你。”
“要你的心也给么?”
“心,师尊要我的心做什么?”
“你说呢?”
“云然”面上已是笑得妖媚,攀上萧凤归的脖颈,吐气如兰,身上都是柔媚而令人心旌荡漾的勾人香气。
“你说呢?小郎君!”
萧凤归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推开“云然”,一字一顿:“你,不,是,师,尊。”
“云然”倒是并不惊讶,把玩着衣袖上的带子,并没有反驳,吐出完全不相干的话来。
“你居然对她毫无杂念。”
萧凤归一愣,杂念,他哪敢有什么杂念。
“哈哈哈,你也该庆幸自己对你师尊无绮念,否则今儿你就死在这儿,算来你是第一个抵挡住我摄魂术的,小郎君心性单纯呐。”
“云然”眼中的少年,眼神澄澈,丝毫不乱,她还是想不通,“你师尊怎么说也是一美人儿,冷是冷了点,但这六界也没几个能有她那容色。小郎君就一点不心动,或者你不觉得征服她很有成就感?”
萧凤归白了“云然”一眼,并不上当:“不觉得!”
“云然”继续循循善诱,“小郎君知不知道双修?”
萧凤归瞪大双眸:“双修?”
“云然”点头,“对,难道小郎君不知少年纯阳之体最适合双修?”
她逼近少年的脸,笑的潋滟:“没准儿那天你师尊就找你双修。”
少年无端想到云然被明漱禁锢在身下,青丝铺满地的模样,却出于对师尊的尊敬并不敢往下想。
“云然”见少年不说话,一副害羞小绵羊的样子,眼神掠过少年手腕上的金铃,水眸眯起。
“束仙绫,你们师徒还真是一心,这幻境里统共的两只铃,你们倒是默契得很,一人一个。不过,你这个比你师尊拿到的那个有趣多了。”
“云然”抢过他的金铃,猛烈摇动,金铃里伸出长长一截,越伸越长,能变化颜色,黑的白的黄的红的
“云然”将绫化作红色,覆于眼上,与她那白如雪色的脸庞相映,白雪红梅,姿态既清也媚。
萧凤归目瞪口呆看着,一时有些痴,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虽然这样很美,但他不喜欢看到这妖用师尊的脸做这些动作。
他阴沉道:“阁下何不用自己本来的样貌?”
“云然”以手加面,换成蒙着面纱的美艳女子样貌。
“哟,舍不得了,还是对你师尊心思不简单。”
少年心里又一阵恍惚,不简单,哪里不简单了,他对师尊有过怨,有过不理解,有过欢肠结冰,却从未有过恨。
更多的是敬佩,敬仰师尊的高如月华,永远都是站在雪山之巅。
那年师尊收他为徒,在主殿上遗世独立,总让人觉得隔着很远的距离,缥缈的不似真实存在。
十尾趁机反手定住少年,用红绫五花大绑捆住他。
萧凤归怒喝:“放开我,你这个狐狸精,明明我在做梦你怎么在我梦里?”
他想清楚了,他根本就没醒,他已经知道眼前这美艳女子正是花面十尾,都做好斗争的准备了。
“放开你,小子,你自个儿跑进我织的梦里的,送上门来,我焉有不受之理。”
十尾伸手摸至他的心口处,咯咯直笑:“小郎君这么单纯,白的和纸一样,不画上几笔着实可惜,真想不到你居然是云然那家伙的徒弟,倒便宜她了。”
而后附在他耳边说一些“双修”之法风月之说,红绫妙用,少年耳朵肉眼可见越来越红。
十尾惯会见缝插针打乱话题,其实她骗了眼前的少年,是她被困在了少年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