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节目谁不想红。」
阳光明媚,白云卷卷。
宿舍门口,大巴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穿制服的选手们都很兴奋,三三俩俩往车上走。
天天在镜头前训练,终于导演组大发慈悲,说带大家去户外放放风,顺道做一些背采。
说是背采,是因为节目很快就要播出了,现在就要开始给每个选手准备花絮。
毕竟还是素人,在固定镜头下都略显局促,户外是跟拍摄像,人会放松一些,多些剪辑的素材。
褚余凡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
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已经在选手中不胫而走。
收获了不少敌意。
很多人背后说他扮猪吃老虎,故意把自己扮得邋里邋遢,是为了麻痹其他选手。
他越来越后悔,来参加节目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周思齐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褚余凡微微佝偻的身影。
这家伙,又开始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壳中了。
看褚余凡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车,若有所思。
这几天周思齐存心躲着褚余凡,训练也故意错开时间。在外人眼里,两人成了假想敌。
周思齐从小在国外长大,为人处世比同龄人成熟,人缘很好,就让其他人更加排挤褚余凡。
这点倒是周思齐自己也没想到的。
不过,还发生了他更没想到的事。
今天一大早,周思齐从操场晨跑回来,老远在宿舍门口看见褚余凡的身影。
那一头蓬发,肥大的运动服。
明明个子挺高,偏能成功缩水成五五等身。
巴掌脸藏在大大的渔夫帽下,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
脚步一定,他藏在柱子背后。心里觉得晦气,之前想堵褚余凡总也找不到人,现在倒好,不想见却总见。
哎?他没看错吧,褚余凡对面有个老男人,两人居然在对话?
看着眼前黝黑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褚余凡叹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小凡,你参加节目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我打了你手机好长时间,还好电话被他们接了,才告诉我你在这里。”
“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啊。”
中年男子说了半天,褚余凡半响不吭声。
心想,我也没让你找我啊。
面前这人是他的养父,褚程光,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联系了。
三年前,他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狭小的房间里乱成一团。
大脑宕机了十几秒,下意识地寻找线索。
枕边有一张字条,他拿起来一看。
“我要上学。”字写得清秀,却带着一股子不甘心。
什么意思?
然后他看见了桌子上压着一张音乐学院的招生简章。
被撕碎了重新贴起来的。
这些汉字他都看得懂,组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生性冷淡,对于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毫无探究的兴趣。
既然不知道是谁又给了他一条命,那便活着就是。
然后,眼前这个瘦瘦的中年男子冲进了房间,用手指指着他的额头,眼神愤怒。
名为“怒”的能量波沿着指尖刺入他的颅骨。
他立刻浑身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忍不住往背后的墙上靠过去。
冰冷的墙面终于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那名中年男子是这具身体,褚余凡的养父,褚程光。
看见褚余凡紧缩在床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又怒从心起。
“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你妈就是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考职校,你那副样子给谁看?”
“我们从六岁把你养大,就算不是亲的,让你早点就业,回报一下家里,怎么就不行?”
“没有良心!”
如果愤怒是有形的,那必定是黑暗中无数巨石四面八方迎面砸来,让人窒息。
我初来乍到,你送我满头大包。
不好意思,我滚了。
那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彻底关闭了褚余凡对新世界的好感。
看着养父说了那么久也不说正题,褚余凡叹了一口气,“你找我有什么事?”
褚父的个头矮小精悍,褚余凡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他有些心虚,身体晃了晃。
“那个,你的生活费。”
褚余凡歪着头,眼中生疑,生活费怎么了?
从去年开始,他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
重生的第一年,他从原先那个褚余凡的日记里知道了一些过去。
六岁的时候,他被妈妈带到了一家小餐馆里,吃完饭,妈妈找了个借口去厕所。
就把他丢了。
他的棉衣口袋里塞着一张五万元存款的存折,养父母把他和钱一起收下了。
两年前,生母给他留下的存折里被用完了以后,他拿着学费缴费单回家。
“上大学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还管家里要钱?”养母冷嘲热讽道。
他默默离开,开始了边上学边打工的生活,在学校里贴过小广告,穿着厚重的公仔服发过传单。
他情绪的细小波动,就会造成灵波攻击对方,轻则静电反应,重则被雷劈。所以只好努力保持和别人的距离,找一些不用和人接触的兼职。
时间长了,他怪咖的名号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他原本以为学音乐就能天天和音乐在一起,结果发现大部分课业和音乐根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