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喜探头过去看木桩,那截面跟陆春归说的一样。
事情很明显,陆春燕发现的这根木头,并不是被台风刮得折断的,而是属于半天灾半人为。
陆春喜有些犹豫,“那这样的树枝,我们还能拖回去吗?这要是有人找来了怎么办?”
这片海防林并不是无主的。虽然她们从来没有问过海防林的主人是谁,但是一大片树林不可能天然就生长在海边,总归是有主人的。
无论林子的主人是谁,村民们在台风天后去捡些被风吹落的断枝回家,都是在被许可的范围之内的,这就跟到林子里捡些木麻黄落叶回家引火一样,都是默认了的,不会有哪个人还会因为村民捡了自己家树林子里的落叶就大吵大闹。
但如果是去砍林子里的树枝,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这片林子可不是山上无主的灌木丛,随便人砍伐。
陆春燕见陆春喜的神情显然有些顾虑,有些急了,“大姐,你好好看看,这半截是被风吹的嘛!又不是我们故意去砍的!再说了,现在都什么点儿了,村里出来捡柴的人早就都回去了!我们现在把这根木头扛回去,也不会遇上人!”
说得好像也是!陆春喜心里头有点松动。
“大姐,你想想你现在又不用挑柴,空着手多浪费,出来一趟得走好久的路呢!拖根木头又没有多费事,这一根木头能顶上两担柴了!”陆春燕又接着忽悠。
让两个姐姐空着手走路,而她这个当妹妹的苦哈哈地挑柴,她说什么都不乐意。再说了,这根木头要是扛回去了,家里的柴又能多用上几天,那可省事多了。
陆春喜想了想,“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陆春归捂着脑袋,看着陆春喜两手空空,如果不搬这块木头回去,她肯定还会来扶自己。陆春归装得也难受,这一路都要装虚弱不堪要人扶,自然是比挑柴禾轻松,可如果能避免,她还是愿意避免。
陆春归也表示赞同,“这么大一根木头不要了,就扔在这里,是挺可惜的。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不用你抚我也能走的,你就把它给扛上吧,家里天天都要用柴,要不是台风天,去哪里能扛这么粗的木头回家呢。”
陆春喜看了看两个妹妹,她们都赞成把这木头扛回家啊!那就扛吧,不管那么多了,不管这木头原先是谁砍的,既然扔在这里,那就是原先砍的人不要了。
加上陆春归又说她不需要人扶了,陆春喜就把这根木头给扛了起来。
她扛到肩膀上才发现挺重的,毕竟这木头可不是晒干了的那种,这是刮台风才从树上折下来的青树桠,水分还足着呢。陆春喜把木头的一头放在地上,自己抱着另一头,半扛半拉的,硬是把木头给拉动了,还比扛到肩头上轻松一些。
陆春燕这才满意地去挑了自己的担子,看看拖着木头的陆春喜,心里就平衡多了。
沈青岩看到她们走动了,便又挑起担子径直往前走。一行人,一前三后,走走停停,沈青岩每隔段时间就回头看看,看看她们能跟得上,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陆春归心里纳闷,这回沈青岩的后脑勺怎么不长眼睛了呢?她跟着他去海滩边烤山鸡时,他可是连头都不回,就可以做到她快他就快,她走得慢他就慢,一直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不用挑柴了,陆春归虽然屁股痛,但终究是舒服了许多,成了这支队伍里最轻闲的人,不过脑子里可不轻闲,琢磨着,捡柴这种苦差事,她要怎么样才可以避免。
今天从树上摔下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失忆做个铺垫,她以后肯定不能次次都这么摔啊,次次摔得没有外伤却又失忆,傻子也知道是装的啊!
可挑柴这种活,她实在是干不来啊,既辛苦,又没钱。
说到底,还是得挣钱,挣到钱用上了电饭煲煤气炉,就可以不用捡柴了。
等出了林子,陆春喜才知道最辛苦的还在后面。这片海防林是种植在沙滩上的,出了林子还是大片的沙滩地。两旁虽然爬了些藤蔓灌木之类,但脚下的土地可不是黄土地,而是又松又软的沙子。
这又松又软的沙子,穿着鞋子是很不好走,沙子会跑到鞋子里硌得人脚痛。因此众人的鞋子都是脱了穿在扁担上,光着脚丫走路的。
此时已经是正午,火辣辣的太阳正投射在路面的沙子上,陆春喜踩在沙滩上立即像被烫了一样叫起来。
天啊,脚下的沙子为什么这么烫!
没经历过真的不知道啊,前世做为游人的时候,海滩上的沙子是美丽的、浪漫的。
而现在陆春归脚下的沙子简直是杀人都可以了!
陆春归叫嚷起来,沈青岩听到了,回头一看,立即就放下担子跑过来。
陆春归边跳脚边看着陆春喜和陆春燕,她们也都光着脚板啊,怎么她们好像啥事都没有?
“你们的脚板是铁做的?”陆春归十分不解地问道。
陆春喜十分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正在回答,看到沈青岩提着双鞋子飞奔过来,顿时脸一沉,不想说话了。
沈青岩拎着一双暗蓝色的人字拖,“春归姐,穿上。”
“我有鞋子。”陆春归拒绝了他,“我穿我的鞋。”
她的鞋子在沈青岩把两担柴合为一担柴时,挂到了扁担上。陆春归跳着脚,踩着滚烫的沙子往沈青岩的担子跑去。
沈青岩拎着人字拖的手垂了下来,垂下头,似乎被打击了,但马上又抬头冲着陆春归喊,“你跑快一点,就不会那么烫脚了。”
沈青岩这么一提醒,陆春归才发觉,在她拔足狂奔的时候,地下的沙滩似乎没有那么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