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觉着这郎君声音也耳熟,忽而想起来,这不是昨日来写信的那位?
她清澈的杏眼凝过来,问:“郎君可是昨日来写过信?瞧着你对笔法颇有研究,如何会不识字?”
孙秀才被小姑娘这眼神一望,面皮更?红了几分,憋了半天才道:“这几日伤了手,动不了腕子,这才找姑娘代笔。”
他?顿了顿,又道:“小生孙益之,东头私塾的先?生。”
音音这才恍然,原是那孙秀才,怪不得?停了笔,不再写信了。
两人正说话,卷过来一片乌云,噼噼啪啪落下细密的雨点来。
砸的街上的商贩们?手忙脚乱,赶着收摊。
这时节雨水冰凉入骨,落在身上便要起一阵寒气?,音音用手遮住额头,急忙去收桌上的宣纸。
一柄水墨油纸伞撑开来,替她遮出一方无雨的天。
孙秀才将那柄油纸伞倾过来,也伸手帮着小姑娘收拾笔墨。
音音忙乱的很?,一时也未察觉不妥,待将纸笔收进匣中,才理了下发梢上的水滴,眉眼弯弯道了声谢。
江陈拐进长街时,便见了伞下的男女。那男子清秀儒雅,倒有几分季淮的影子。
他?眼角猛跳,脱口便喊了一声:“沈音音”。
音音转头,瞧见他?,便将那匣子抱在怀中,对孙秀才道:“我兄长来接我了,多谢孙先?生帮忙,免了这宣纸被淋湿。”
她说着便要跑进雨幕中,孙秀才却紧跟了两步,替她遮了雨水,对江陈一揖,道了声:“沈家兄长安。”
江陈眼角又是一跳,都?是男人,他?自然看的出对方的意图,这声兄长,他?实在应不下。
偏音音跑过来,轻轻拽了下他?的袍袖,纯澈的杏眼眨啊眨,示意他?应承一声。
她早宣扬了出去,说他?是她的亲哥哥。如今就生怕江陈给她露了马脚。
面前?这男子高大挺拔,身上有股凌厉的威压,让孙秀才不自觉便有些发怵,可一想到这是沈姑娘的兄长,自己?绝对不能在他?面前?丢份,便又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许久,才听见那人冷着嗓音,应承了一声。
回去的时候,江陈眉眼冷然,暗沉的光,映出他?冷白的肌肤。这人天生便有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此时不言语,便让人觉得?压迫的紧。
音音却不怕他?,只微同他?拉开些距离,问:“你还有伞吗?我们?二人共用一把,有些不妥当。”
“没有。”男子答的干脆,声音也冷,却下意识将伞面一倾,将小姑娘罩了个严实。
两人进了巷子,正碰上隔壁王婶家的大姑娘王巧英,正在自家屋檐下张望。
巧英见了这兄妹俩,微红了面皮,招呼:“沈姑娘,沈大哥。”
音音便垂下头轻笑,现?如今,不但整个镇子都?晓得?江陈是她的兄长,他?还跟她姓了沈。
瞥见江陈投来的凌厉眸光,小姑娘忙扯平唇角,轻咳了一声。
两人步至门檐下,江陈面上还是冷然神情,将伞一收,转身进了门。音音同巧英招呼了声,也要转身进屋,却被巧英唤住了。
“沈姑娘,方才我……我看沈大哥湿了半边身子,这时节雨水刺骨,可莫要染了风寒,我家里刚煮了姜汤,你……你等?我一会子,我给沈大哥端一碗去。”
巧英说着,秋香裙摆一闪,已转身回了家。
音音这才琢磨过味来,这姑娘在门边侯了这许久,八成?是在专门等?江陈呢。
江陈这人相貌打眼,一进了镇子,便招来了许多姑娘家羞怯的眼神。这会子,音音也见怪不怪了。
她进了连廊,理了理裙摆的功夫,便见巧英已端了姜汤来。
巧英一脸羞涩,站在廊下,问:“我……我能给沈大哥端进去吗?”
音音自然晓得?姑娘家的心思,可她知道,江陈这人并不属于这小小的榆叶镇,他?总要离开。
她有点不忍心,怕这王家大姑娘终究落得?一场空,还不如一开始便掐断了。
她犹豫了一瞬,直白的问:“王姑娘,你看上我家哥哥了?”
巧英一愣,顿时满面通红,手中的帕子搅啊搅,垂下头,没做声。
江陈进厢房换了件直缀,出来时,便见音音正站在廊下问王巧英的心思,他?墨眉微扬,顿住脚,没再上前?。
小姑娘顾虑重重的模样,一张玉润的小脸挂上忧色,拉住王巧英的手:“巧英,你听我一句,我家大哥哥不是良人,你还是趁早歇了心思。”
这句话莫名让江陈心里舒畅,方才因着孙秀才那声兄长而起的郁气?顷刻便散了。
他?唇角微扬,却听沈音音又道:“巧英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别看我家哥哥英挺俊美,实则是个不中用的,你没听见吗,他?时常虚咳,底子早坏了。”
那软糯清甜的嗓音压低了一些,又道:“他?有隐疾,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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