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达平声音嘶哑地道:“是我。”
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乐天的眼泪再也按捺不住喷涌而出,泪水和着雨水,又苦又咸的液体淌进嘴里,让整颗心都是苦涩的。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稀还在眼前,可转眼又想起了白布下他冰凉的躯体,乐天悲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杀我爸……”
“乐清的死跟他无关。”丁宏伟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道,“是wo干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与达平无关!”
唐秋嗤笑起来,冷冷道:“这会开始说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了,在审讯室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丁宏伟,你有不在场证明,狂野男孩绝不可能是你,或者说狂野男孩绝不可能是你一个人,证据确凿,你还想替他抵赖么?!”
丁达平突然道:“哥,别再说谎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说实话吧。”他的头垂着,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语气十分凄凉,“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知道我们犯的错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了,可是甜甜……”
他抬起头,眼中满汉泪水:“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能不能让我亲口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正戳到了乐天心中最痛的地方,他满腔怒火终于得以喷发,吼道:“如果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死都不会和你当什么狗屁朋友!你杀了我爸啊,那是我爸啊!”这句话吼完,他双眼通红如血,浑身颤抖,抽噎个不停。
“甜甜……”看见这样的乐天丁达平心中比刀割还难受,脚下不由自主地挪过去,伸出手想要抱一抱他,“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只要你开心……”
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唐秋全身发凉,猛地扑向丁达平,同时紧急大叫:“住手!”
电光火石间丁达平错身避过,反手“啪”地一下拍在对方背上,探手扼住乐天的脖子将人箍在xiong前,手腕一抖,一把亮着银光的尖锐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手里,反手横在颈部动脉处。
唐秋的动作僵在原地,看向丁达平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只野兽:“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丁达平彻底撕下了平日里斯文怯懦的伪装,此刻的他完全化作了一头凶残野兽,目中冰冷嗜血的神色令人望而生畏,他哂笑道,“怎么,你觉得我已经蠢到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吗?”
“他是乐天,你的发小,你所谓的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唐秋压抑地吼道,“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丁达平冷冷道:“放我和我哥走,最后一点人性送给你。”
唐秋目眦欲裂,他千防万防,却从未想过丁达平会将乐天作为人质挡在自己面前……说到底,是他太过天真,潜意识里还对这样一个贻害人间的恶魔抱有一丝信任。
“哎。”乐天轻轻叹了口气,幽you道,“我早该猜到是你了。”他感受到扼住自己脖子的人身体一僵,便继续道,“其实你的身手应该很好吧,给我打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么多年刻意伪装成弱鸡一定很累吧。一个大男人你竟然那么擅长化妆,其实化妆只是表面,你最擅长的应该是易容吧。”
丁达平慢慢勾起唇角,对他揭穿自己的一个个破绽感到十分有趣,饶有兴致地道:“继续,还有什么?”
乐天道:“还有那天我跟唐老板从重监里逃出来,他不让我告诉你我们的定位,但我心里堵着一口气,还是告诉你了,然后有辆车就冲出来撞我们。这件事,应该也是你的功劳吧?”
丁达平轻笑道:“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嘛,乐甜甜。”
“我只是成绩不好,不代表我智商就低!”乐天懊恼道,“铁丁,嘿,亏我叫了你这么多年铁丁,心里一直把你当最铁的哥们儿,到头来竟然被你从头到脚地算计了一遍,最后死还要死在你手里。”
“我会很温柔的。”丁达平在他耳畔ai昧地吹了口气,轻佻地道,“死在我手里,脸皮被我撕下来做成ren皮面具,剖掉的血肉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酿成肉骨酒,剩下的白森森骨头我会把它藏在被子里,每夜每夜搂着它入睡。嗯?这样不好么?”
乐天一阵恶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作呕道:“你可真是变态,我特么真是瞎了狗眼了当初竟然还崇拜狂野男孩崇拜了那么久!”
丁达平微笑道:“狂野男孩只是一个代号,而大家崇拜的,不过是他们想要看到的那个侠盗形象而已,至于侠盗在背后是男是女,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是不是就隐藏在他们身边,这些东西你们才不会关心呢。”
唐秋怒不可遏道:“他们的崇拜是相信狂野男孩代表正义,锄强扶弱,会在他们无助的时候帮助他们,而不是像你一样在背后干那些龌龊勾当!”
“不不。”丁达平摇头道,“谁说我做的这些事不是为了他们好呢?你不会理解的,江城警局从根上就已经烂掉了,我和我哥就是要推翻宋局那个迂腐的老头,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让江城百姓生活更加幸福的呀。”
“新的秩序?幸福?”唐秋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蓦然大笑起来,“勾结犯人,贩卖毒品,走私拐卖,滥用权势,这就是你所谓的新的秩序,带给百姓幸福?!”
“我就说你不会理解的。”丁达平叹息一声,面不改色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委屈几个小小的平民,甚至委屈我自己背上罪人的黑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达平。”丁宏伟艰难地站起身,扯了扯他的手臂,“别和他们废话,你快走,这有哥盯着。”
丁达平深深他一眼,扭头眯起眼睛对唐秋威胁道:“扔掉你手里的枪,让我和我哥安全离开中国,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他手上稍一用力,锋利的刀刃便割破乐天脖颈的皮肤,渗出殷红的鲜血。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唐秋银牙咬碎,终于一把甩了枪,举起双手,沉声道:“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