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景文抬头看了看嬴嗣音,有些惊讶,像是这眉眼之上的笑眼,真真是六年都未曾再看过一次了。
“是……是……”报信的小厮有些哆嗦的瞧了嬴景文一眼,“是皇都城来的人拦下的,他们不让沈公子进来,我们也拉不住,侯爷快去看看吧。”
“不过是府里的下人起了冲突,这也要七弟亲自去摆平?”嬴景文悠悠一句,“这冀北侯府的其他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清寒哥哥可不是下人,他现在是咱们侯爷的大宝贝儿,小心肝儿呢。”顾则笑站回来,也不怕嬴嗣音怪罪,径直顶嘴道,“侯爷你还是快出去吧,一会儿清寒哥哥生气了,你晚上又得跪搓衣板。”
“是啊侯爷,沈公子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老管家接着话劝道。
不过要说这沈清寒,也就没人看见他心情好过。
这个人像是生来就不会笑,就算你硬逼着他,那笑也是冷笑,鄙视笑,嘲讽笑,笑得你心尖儿直打颤那种。
嬴景文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嬴嗣音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所以现在人家冀北侯府差不多是人人都看他不顺眼的地步,嬴嗣音以前对嬴景文,那是言听计从,好坏全收,只要他高兴,就算是随手递给嬴嗣音一把刀,那家伙也会毫不犹豫对着往自己的身上刺。
所以现在要说嬴嗣音对这个沈清寒到底有多好,嬴景文不亲眼来确认一次,那任是别人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明明以前爱他胜过爱自己的那条命。
嬴景文不信,那个把从小到大都把他视作全部的男人,会突然之间,说不爱,就不爱了。
“心情不好……要跪搓衣板……”嬴景文看着嬴嗣音道,“七弟这是……”
语气里带了几分不高兴的意思在,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吃醋。
“府里刚来的孩子脾气不好。”嬴嗣音却是说的平静自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这天天哄,夜夜哄,真不知道得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嬴嗣音无奈的摇摇头。
“侯爷自己带回来的人,自然是要自己哄着。”顾则笑继续恶心着嬴景文,他倒是知道这嬴嗣音纹丝不动的理由,不是因为不担心沈清寒,而是因为知道就那么些小喽啰压根儿就不是人家沈清寒的对手。
沈清寒虽然在嬴嗣音手里头吃了不少动手的亏,可那毕竟是嬴嗣音啊,放眼整个江湖,敢与之一战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那也是一个都没有。
再说昆仑山是个好地方,沈清寒作为这年轻一辈中,风头正起的新人,也不能说是浪得虚名,真本事自然是有,打他顾则笑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几个毫无排面的随从侍卫。
果然,里头的人事儿都没扯得清,外头突然便卷起了一道寒气进来。
没人看清那黑衣侍卫是怎么摔进的前殿,总之是一团砸中嬴景文的脚边,嘴角溢着血,手指头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没了气息。
沈清寒的鞋子干干净净,拎着剑,阴沉着脸色往里走。
嬴嗣音虽是杀人无数,却又不怎么喜欢见血,瞧见目光之余的那一大滩,竟是半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只是叹了口气,轻声吩咐一旁的丫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把这地上的收拾了?”
竟然也没生气?
魏光那孩子可能是没什么反应,但韵锦公公和嬴景文却是暗暗吃惊,尤其是嬴景文,毕竟嬴嗣音以往暴怒的模样,他实在是看的太多。
“什么人?竟敢大胆冲撞圣上,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沈清寒一身的寒气实在是太逼人,尤其是这直突突往里走的模样,魏光在宫里侍奉多年,自然是下意识的拔剑朝他指过去,只是剑锋刚出,便被一暗器敲中手腕,手里的剑落了地,那暗器瓷杯也被砸成了粉碎。
嬴景文回头,瞧见嬴嗣音手旁的茶杯已经不见。
“清寒,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嬴嗣音陪着笑脸,一脸痴汉相,跟瞧见什么天仙一般的模样。
这一下子砸的魏光可不轻,那孩子捏着自己的手腕,疼的是整张脸都跟着狰狞起来,又不敢一惊一乍的大吼大叫,怕是冲撞了这屋里的主子,自己就没命回去,于是强忍着疼,脑门上憋的全是冷汗。
“大白天,还在自己家里,你做什么找人守着门不让进来?”
像是没听见什么圣上不圣上的话,也没看见嬴景文和韵锦公公他们这一行人,沈清寒一手拎着剑,一手拿着书,上前坐到了嬴嗣音的身边。
“嗯?”嬴嗣音可没找人守门,不过他偏头看了嬴景文一眼,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错了……”轻声哄了一句,然后伸手接过沈清寒手里的书,嬴嗣音又问,“要看哪里?”
“二十七页。”
嬴景文瞧着那你侬我侬的两人,神色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沈清寒长得是真好看,而且嬴嗣音这人众多怪毛病里的其中一条就是,喜欢漂亮的,喜欢特别漂亮的,就算今天没在这里见着,就算嬴景文和沈清寒某一天在某处偶遇,嬴景文肯定也会立刻有和司马卫侯一模一样的念头。
他肯定会想。
这少年,还真是比着嬴嗣音的喜好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