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约好了晚上八点的时候在徐见澄家那站地铁站集合,然后一起坐机场专线去机场。
何似一想到能回家,整个人都开心的不得了,一进门就把书包甩到地上。
“成什么样子?谁让你丢书包了?!把书包捡起来!”何文远厉声喝道。
何似一愣,他没想到何文远今天会这么早回来,他这也就是像往常一样这么顺手一丢,他真不知道何文远也在家,早知道他肯定夹着尾巴悄悄做人。
何似赶紧把书包捡起来,小跑回屋。
何文远还在后边叨逼:“一天天就知道乱扔东西乱扔东西,没个正形……”后面还说了什么何似也没听清,因为他把耳机插上了。
等到大概七点四十五的时候何似背着书包出门,何文远还是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变过。
“去哪?”何文远斜了一眼背着书包正往外走的何似。
“回Q市,今天晚上十点的飞机。”
何似弯腰穿鞋皱着眉回道。
“你皱着眉给谁看呢?爱说不说,好像谁欠你的一样。”何文远吼道
何似没吱声,深呼吸了几下把皱着的眉头压下,他心里其实对于何文远这种有事无事找茬吼人的人心里真的是又惧又烦。
何似索性鞋也不蹬上了,拖拉着鞋直接就开门往外走,等到门外面再踩进去。
“用我送吗?”
关门那一霎何文远又问道。
何似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不用”。
何似轻手轻脚关了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蹲下来提鞋。
他没坐电梯,一路小跑冲下楼梯。
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哪怕是只有短暂的七天。
可能因为今天又是重度雾霾,还在市区,天上竟然一颗星子都没有。
何似进了地铁口,发现徐见澄正在安检的地方等自己。
少年身量修长,即便是在困倦的地铁灯光下也显得分外耀眼。
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桌。
自己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啊。
何似冲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到你家那站集合吗?”
“想早点见到你啊。”
想早点见到你。
这六个字像是惊蛰时的初雷,一声平地惊响后开始万物复苏,漫上春意。
何似浅褐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瞬,而后又迅速收紧,恢复正常。
“是吗?”
何似强压声线,假装漫不经心道,但胸腔里一颗心却砰砰砰的直跳,好像要蹦出来了。
“弦弦怎么办?”
何似岔开话题道。
“交给我家阿姨照看一段时间。”
徐见澄笑了笑,”你想他吗?你想他可以随时来我家看他,他也很想你。”
何似简直要腿软。
等到登了机坐在座位上,何似给沈欢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上飞机了,然后便支棱着头看向窗外。
广大的停机坪上,成千上万盏暖黄的指示灯在夜幕中化成点点星河,何似每次坐飞机位置都订到坐窗边。吴忧和徐见澄则坐在飞机前部的商务舱。
何似把头靠在舷窗上,哈出的气在窗上糊成一片雾气又很快消散开来,何似反复了几次觉得无聊,又看向过道,空姐空少还有乘客们挤在过道,还有一个空姐手里拿着计数器,边走边按,在数人数。
直到所有乘客都入座,空姐站在机舱前部轻声漫语的叮嘱:“请将电子设备调至飞行模式……”
何似划开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然后又倚回了窗边。
午夜飞行。
何似想起来了圣修伯利的那本《午夜飞行》。
圣修伯利最著名的是那本享誉世间的《小王子》,柔软而又天真,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开辟过新航线,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王牌飞行员竟然有如此敏感和忧郁的内心。
但何似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午夜飞行》
他说:“昏黄的路灯下,有个醉酒的人在饮泣。”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指示灯被飞快的掠在机后,成为浮光掠影。
B市的城区规划真的是严格的四方形。从上空俯视,路灯,车流,构成纵横交错星罗棋布的光海,何似呼出了口气,在玻璃上呼出块雾来,这片光海又变的隐约起来了。
何似内耳神经比较敏感,一坐交通工具就容易犯困,他闭上眼睛前最后的画面就是机翼上的扰流板被气流吹的开开合合反射出了微弱的银光。
他是在飞机落地的一瞬间被颠醒了。
终于回来了。
身边的人都打开手机,开始回微信打电话报平安。
何似也把自己的手机解除飞行模式。
他看见了沈欢在他上飞机后发来的一条短信,
“妈妈等你。”
飞机停止滑行,何似没有大件行李,只有一个书包。
他背着书包穿过拥挤的人群,这之间还不忘给徐见澄和吴忧他们发了一条信息“外面见。”
这班飞机半夜十二点落地,出口的警戒线后面还有不少接机人在翘首以待。
何似站在出口中央先是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沈欢。
他的心倏地一下就往下坠。
何似又走进了一个一个的看,还是没有沈欢。
他的心像是掉进了个无底洞,一直坠呀坠,坠不到尽头。
何似掏出手机,发微信道“你哪呢?不是说好等我吗?!”
“咳,我在旁边走路凑这运动app的步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