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外地工作的观月先生和观月夫人匆忙赶回来,请了东京非常可靠的医生为他治疗,然而医生经过仔细的检查,发现他身体机能一切正常,要说有毛病,也只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精神虚弱而已。
这样始终昏迷着,仿佛在做什么噩梦似的,时常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仔细听去,满口的“蛇”、“夫人”、“必须遵守命令”等等带着明显上下尊卑带有古语习惯的话,还有不时流下的泪水,那种悲痛欲绝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中学生。
一直昏迷着,除了打营养针以外,他完全无法进食,连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事情终于发展到没办法控制的地步。观月崎已经无计可施,只得寄望于另一种神秘的力量,所以才通过各种渠道找出灵术师的联系方式。
“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他妈妈是歌手,要去很多地方去演出,而我也长期在外地的公司给老板做事,常年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观月崎声音里饱含内疚,带着一丝哽咽的,“没想到他会出了这样的事……都怪我们,我们本来应该对他更关心一些的。”
“现在弥补也不算晚,我相信观月先生会是一个好父亲的。”幸村淡淡地宽慰一句,开始整理得到的信息。
车子拐了许多弯,停在巷子深处僻静的小屋前。
“我们把小初移到这里……他已经很痛苦了,我不希望会因为这件事对他以后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观月崎打开车门,把幸村和秀一迎下来,“这里很安静没什么人,幸村大人……”他开始用上对灵术师正式的礼貌的称呼,“请您一定要拯救我的儿子,拜托了。”深深地鞠躬,“您可以尽情施为。”
幸村定定地看着观月崎,柔柔一笑:“请放心。”
这个颇有气度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心甘情愿对一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少年行礼……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永远触摸不到上限的。
秀一敛眸,不自觉想起记忆中那张温暖的笑脸……果然,所有的父母都一样。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有些破旧的宅子,门厅里的木板都起了褶皱松弛了,还有许多细细的缝隙,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观月崎拿出钥匙开门,一面道歉着:“内子和两位老人都在看护小初,没有出来迎接,请不要介意。”
幸村自然是明白的,在家人徘徊于死亡边缘的时候,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打破那种悲哀,于是微笑摇头:“请尽快带我去观月君身边,早点检查出问题,对观月先生来说,应该就不会这么焦虑了吧。”
“嗯。”观月崎听出幸村语气里蕴含的强烈自信,心情放松些许,“多谢。”
二楼的第一个房间里一片愁云惨雾。
床边坐着一对老年夫妇,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床边,一边不时用手巾拭泪,一边盯着床上的爱子,轻轻的抽泣声一直不停。
“父亲、母亲、美和子。”观月崎直接打开门,“灵术师来了,给幸村大人让路吧。”
“好,好的。”老人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分作两边。
“阿娜答,我去冲茶。”那中年妇人也是一样,急急忙忙擦干眼泪,对幸村和秀一微微弯腰行礼,匆匆推门出去了。
“幸村大人,请一定要救我们的孙子。”老人家郑重地拜托着。
幸村点一点头,走到床边。
床上躺着的少年,皮肤苍白,原本应该漆黑的头发变得枯黄,两眼下一圈乌青的颜色,嘴唇干裂,鼻翼噏动着,却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他“睡”得很不安稳,手和脚不自觉地弹动——似乎是之前动作太大的缘故,被绳索牢牢捆在床沿,勒出一些红色的痕迹来,还有磨破的皮肤。
“小……小……不要……”
“对不起……”
“我的选择是……”
“很痛……”
“等……我……”
细碎的呓语从他口中溢出,神智完全恍惚了……
“怎么样?”秀一看着床上人,觉得有点眼熟。
“能够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很多,单纯目测的话无法确定。”幸村默默在脑海中寻找所有这症状的案例。如果不弄清楚就随便施法的话,或许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以这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承受多种术法一一试探的。
“幸村君,说起来,我似乎见过这个人。”秀一站在幸村旁边,轻声说道,“在到达关东准备大赛的第二天,我去赴不二的约,在走廊上有碰到过他。”
“原来他就是那个倒霉鬼……”幸村想起来了,那时候抓住一只想暗算自己二人的噩魇,不过他并没有多管闲事去找隔壁那人……却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落在了自己手上。
“能解决吗?”秀一也看清了床上那人的情况,他的精、气、神都微弱到不行,生命之火像是要熄灭了一般。
“大概,有点棘手。”幸村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