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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日头大好,虽不时能听到西北风的呜咽,可躲在屋里也不觉什么。似锦用昨晚剩的菜和面条倒在锅里热了热,就着腌好的辣子吃完,直辣得额上冒汗,灌了好几杯水才缓过劲儿来。
前几天她还能做一会儿绣活,这时没过多久就来了困意,忍不住躺在床上心想着就眯一会儿,却不知这一觉直睡到脸上出现阵阵痒意才醒过来。
她睁开迷蒙的眸子,抬手抹了抹眼睛,直直看过去,见是那人起了身,冷声道:“三爷来做什么?似锦嫁过去虽是个妾,可也想图个吉利。”
他咧嘴一笑颇有几分无赖模样:“旁的人家成亲前也会悄悄私会,我怎么不能?你放心,没人瞧见我进你家院子。”他恼她离得那般远,伸出胳膊将她拉到怀里,将她锁在怀中,霸道的不容她拒绝。
他看着她睡得有些松乱的发,忍不住替她拢了拢,低沉声音中满是质问:“爷昨儿送你好东西,你怎么不要?真是不知好歹的丫头,可知我花费了多少工夫挑选出来的?”
似锦垂了眼,浓密如小扇颤动的眼睫将她眼里的情意遮挡,让他看不透。她不甘心地挣了挣却引来他更大力气的牵制。
“你在气什么?在钦州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罪可好?”
她嘴角忍不住勾出抹冷笑,她在气什么?她不过是将一颗心栓在他身上,见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罢了。是嫉是妒,这么丑陋的情意,她要怎么告诉他?让他知道她是如何小心眼?
他见她不答话,犟脾气也涌了上来,一副不得结果不罢休的模样,用力让她变了个姿势,他想看着她,谁知她依旧不抬头,固执地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他怒气冲冲地抬起她圆润下巴,直到四目相对,他眸中的火焰才压下去:“你往后都不打算看我了?这般狠心的丫头。”
似锦心中五味陈杂,有好些日子不曾看见他,此时他依旧是往日好模样,可见有她无她都一样,他不会有半分惦念。今日来想必也是起了玩心,她顿时心灰意冷地厉害。
她扯出抹淡笑,苍白的像是梅园中即将凋零的花瓣:“既已看过,三爷还是早日回去罢,万一有姐妹来寻我,被人家看见了总归不好。”
他冷笑出声,刚刚熄灭的火焰腾的又升了起来,话中带着又爱又恨地味道:“以往竟不知你是这般性子,狠厉起来油盐不入,爷都放低了身段你还不能消气,你且说说要怎么着才能拿好脸色待人?”
可惜似锦却是听不出来,她陷在自己构造的迷局里不愿意醒来。曾经平静的心被打乱后,她认命压制的念头又被土层下面的蠢蠢欲动给顶开,来势汹汹地让她止都止不住。既然得不到这个人,不如看不见他。只是对她甚好的老夫人那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她眼眶里转着几滴泪,就这般定定地看他,可是口气却冷静地可怕:“三爷一再地背弃你我当初约好的事,让似锦着实心寒。当日三爷曾说要将心交予似锦,可是钦州之行和三爷对妙妙小姐念念不忘,让我觉得三爷依旧放不下。”她伸出手覆在他心房,蓦地完全了手指似要将他的心掏出来般:“既是如此,三爷不如使把力去讨妙妙小姐欢心,别被似锦挡了道才好。似锦心太大,虽是个下人命可还想着有个能真心疼惜自己的。若是三爷愿意可怜似锦一回,不如就让这场闹剧停歇了罢。”
他呼吸一滞,呆呆地看了她许久,失笑道:“休要胡闹,爷就当从没听过这些话。”他心中亦是不快,从未想过她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垂了头不再看他,可是身上却透出冷淡拒绝的气息,生生将他刺得出了血,让他苦意连连。
“似锦,我可曾将你当做过下人?你可是觉得做姨娘委屈了你?”他叹了口气:“身份之事我无力更改,我承诺待你如妻可行?至于妙妙,是我当初糊涂,以前那些年恍若活在梦中。”
她心动了动,可又想那是在他心中待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能说忘便忘?该不是哄她的话罢?她打心底里不愿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