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是个傻子,这事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周政入赘沈府才两年,而沈砚出入沈府的次数又屈指可数,是以这次是周政头一次与沈砚碰面。当然,沈砚倒是见过他几次。
周政一直都是听说沈砚是个傻子,脑子憨憨的,今日一见,果然傻,他可不与傻子较真。
“沈家娘子,劳烦你出来一下,我代表沈府有事与你商议。”
铃兰左手端着一盘知了猴走出来,她右手是个食盒,她正往里放。
“不晓得祖母有何要事,竟然让姑爷您亲自过来了?”
周政见她提着食盒,想到来时他那丈母娘的叮嘱,心思动了动,不动声色问道:“弟妹这是没吃早饭?还是要去哪儿?”
铃兰笑笑:“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这是打算去归隐镇。”
周政脸一凛,正要说话,就听铃兰又道:“去给我娘亲送些这个过去。”她举着食盒。
周政脸色蓦地有些难堪,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戏耍了一道。但是看看对方一个小丫头片子,笑得是那么让人心痒痒,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来时丈母娘就叮嘱过了,威逼利诱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一定要让许铃兰答应他们,切不能让她与别人相交。
他这个丈母娘打的什么算盘,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一旦这许铃兰上钩,啧啧。
铃兰毫无心机道:“听父亲说,自我嫁人,娘亲甚是思念我,每日吃的甚少,人亦日渐憔悴。我这为人子女的,就总想着做些好吃的送去给我娘尝尝鲜。正好,我爹上次还说家里酒楼的特色菜,客人们都说吃腻了。他老人家爹最近正琢磨新的菜系呢。我想这知了猴就不错,准备给爹送去呢。”
周政忙拦住她,道:“你一个嫁人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总想着娘家,难道你就不想想自己夫家?”他这话这语气说得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儿。
铃兰表现的十分不以为意,道:“我自然是想的,因此我才打算把这道菜送给爹爹,好讨他老人家欢心。而且若是我能治好娘亲的厌食症,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若往后我夫家有个难处,我爹娘也会念在我的一片孝心帮衬一把不是?”
周政道:“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听说令堂又有了身孕,还不知是个千金还是少爷呢。倘若是个少爷,这往后的家产自然都是你这个弟弟的,你一个嫁出去的闺女能讨得什么好,你现如今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你的弟弟做嫁衣?”
“你说的这些怎会,你也说了,那是我胞弟,他若晓得我这个姐姐为他做了那么多,自然也会待我好。”
听到这里,周政轻笑,心思这女人可真是单纯到傻,果然没见过世面,骗她不手到擒来。
周政摇摇头,显得极为同情:“那弟妹怕是要失望了,毕竟你已出嫁,能与未来小公子见面相处的时日屈指可数,既如此,那小公子对你又有何情意。再说了,你莫忘了,你可并非他们所出啊。”
意思就是,你不是亲生的。
铃兰猛的看向他,脸色瞬变,眨了眨眼后,立刻又一副惊慌无措的样子:“那、那我该如何?姐夫你也瞧见了,我夫家这家境情况,我若不指望娘家打点一切,这、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见鱼儿上钩,周政款款一笑,这才道:“我倒有一计。”
周政回去后,与沈柳交代一番,把打包带回的知了猴放在沈柳眼前。
“今儿去的巧,我刚到,就碰到她正准备把这些给许府送去。”又道:“许铃兰说了,她说这事要与夫家商议一番。这姑娘也真是的,她的夫家?那可不就是个傻子,能有什么能耐?“
“再有就是沈松夫妇,但是那个女人不过一介贱婢,能懂得什么?至于沈松,他心高气傲,一副不食嗟来之食的清贵姿态,怎可能接受许家的施舍。”亲家又怎样?关系再好又如何?一旦跟钱扯上关系,再好的感情也早晚崩坏。
沈柳坐在桌前,端起茶盏轻抿,听到这番话,扫了他一眼,随后嗤笑:“你说的没错,还当她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一遇到苦头想的还是娘家人。我还琢磨着前些日子明明公然跟咱们叫板,如今又怎么来给娘送东西,却原来打得是贪财的主意,以为讨得了娘的欢心就能得些赏钱呢?这沈松怕也是病急乱投医,生怕自个儿子娶不上媳妇,也不管对方品性如何,上赶着将人娶了回来。”
“母亲说的是。”
“行了,晾她也没什么能耐。等明日你再亲自去一趟,记住,只要弄清楚她是怎么做的,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母亲放心,小婿心里明白。”周政看她一眼,冷冷一笑。
过河拆桥,又不是什么难事。
“夫人。”来人是罗鸣辕。
“相公,”沈柳立刻上前去,扯着他的臂膀关切道:“累吗?为妻让厨房给你炖了补品,这就让人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