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撞的人选得也好,婆婆在沈家就是个丫鬟。一个丫鬟而已,撞了也无妨,既巴结了主母还打了脸。这女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很显然她这是被人当木仓使呢。既然是木仓,那她还客气什么。
沈椿夫妇一时也不好说走,马车便停在了那里。
沈松脸色十分难看,却无奈他一个男人不好与小姑娘多说什么。
沈砚却不管那么多,左右旁人都当他是个傻子,见母亲被冲撞,立刻就要动手,却被他母亲拦住。
沈母只是被撞了下,旁的的并无大碍,只是面子上难免过不去。她本人倒是不想计较,或许这跟她的出身有关系,然而铃兰却不想将此事抹去。
铃兰环视众人,一众的丫鬟婆子低眉顺目。旁边沈老夫人不温不怒,罗鸣辕也是神色淡淡,半点也未有责骂的意思。
只有沈柳面露得意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诮与快意,嘴里冲那女子道:“琴儿快过来让婶娘瞧瞧怎么了,可有被撞疼?”
罗凤琴眼眶微红走了过去,面露委屈之色,“婶娘……”
铃兰觉得这俩人嘴脸十分碍眼,便道:“原来是姑母的侄女。方才我瞧这姑娘生的美貌衣衫尊贵可行为举止却粗鄙异常还当是哪家的贱婢偷穿了自己主子的衣裳来这滥竽充数了呢,却原来是姑母家的,惹得铃兰险些误会了。”嘴巴利索的都不带喘气的。
“只是这丫鬟啊,该教养的还是得教养。姑母您是不知道,我在娘家有个贴身侍女,在言行礼仪上最是通透,若是姑母愿意,不若让铃兰将人带回去交给我那侍女,让她帮您好好教养一番,也好过这贱婢毛手毛脚的给本家主子丢脸?”
沈柳一张脸顿时青红皂白,手上丝绢被紧紧绞住,看来气得不轻。
嫁人之前美貌娘亲和香草就在她耳边叨叨清楚了沈家的人丁状况。沈家这一代除了沈瑜并无其他姑娘,这叫琴儿的女子开口就叫沈柳“婶娘”,那么除了罗鸣辕这个赘婿本家的侄女罗凤琴,别无他人。
听说罗凤琴这个人恋沈砡恋得紧,年方双十还未说亲,硬是背着家里人跋山涉水奔自家叔父来了。也多亏了沈老夫人那点心思,想着这罗凤琴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若然沈砡做了官,以罗凤琴的家世,即便沈砡不满意她,正房做不成妾室还是有希望的。届时只要联了姻,少不了这位老太太的好处。否则任谁也不会在自家留个二十岁的老姑娘,这人还是赘婿的,这不丢人嘛。
由此可见,沈老夫人脸皮也是忒厚的。
也不知罗家那头是否也抱着高攀的心思还是丢不起人,罗凤琴来到沈家都快一年了竟也无人来寻。
罗凤琴也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只是她忍不住,也拒绝不了。她必须讨得沈柳欢心才能留在沈府。只要能留下,她便是有希望的。
当年若不是爷爷扛不住诱惑,为了保全祖上基业以死相逼叔父入赘沈家,保不齐他们罗家早就流落街头了。是以生来虽不说锦衣玉食却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罗凤琴难免珍惜这种华贵日子,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被卖的画面。一想到家里那些毫无尊严苟且过活的丫鬟仆人,对”贱婢“二字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厌恶和恐惧。
此番听了铃兰的一番讽刺,心里十分恼怒。
“你是谁?竟敢如此诋毁本姑娘!”
“昔日归隐镇许府大小姐,如今沈家子孙沈砚之妻。”
罗凤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面露鄙夷:“原来是临水村的贫农。”
不过“许府的大小姐”这几个字倒是把她惊了一跳。
想当初她还想与归隐镇的各家千金小姐结识呢,这许府的许铃兰就是其中一个。只是没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金凤凰如今居然沦落成了草鸡,当下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好好的千金小姐竟然嫁了个泥腿子,也不知道图的什么……,”顿了顿又道:“还是有别的原因?”
对于许府姑娘嫁人一事归隐镇也有很多人不解,许府如今景象虽大不如前,可家底仍在。单单归隐镇镇长与平遥城守城大将军对其客气有加就无人敢触其霉头。
这娇生惯养的姑娘竟然也舍得嫁给一个泥腿子,只是听说是早年定下的娃娃亲。许是许府的主人素来重情重义名声极好,众人这才没有别的猜想。
这罗凤琴倒好,竟然还真把事挑了出来。她说的囫囵不清,话里话外都易惹人生出不好的心思,尤其他们在这里耽搁太久,这会子倒聚了不少人。
铃兰笑,对于这种蓄意抹黑的事她才懒得解释,这只会越描越黑。
若百年前在峪安县和平遥城之间还只是一片荒野,后来传说有朝中之人归隐于此才整建了一座小镇,故而也因此取名归隐镇。而那时他们许府便存在了。她还不信了,他们许府根基如此深厚连孔镇长都需礼让三分,还需解释这些子虚乌有之事。
铃兰也懒得与其拐弯抹角,出言讽道:“铃兰十六碧玉年华便觅得一心人,不知罗家姐姐可是心生羡慕?是以才这般出言讽刺?不知年过双十的罗家姐姐何时才能觅得良人双宿双栖?啊对了!罗家姐姐双十年华却还未寻得良婿,不知可是有其他……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