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告辞。”玉倾云不想再说,收回目光,扬袖做了个拱手礼。
“四弟慢走,多谢了。”玉倾玄邪邪的笑着,兄弟二人错身而过。
两人的身影被长长的永巷越拉越远,两旁的高高红墙上,立着的乌鸦忽然群起惊飞,哀啼声变的刺耳不堪,撕心裂肺着渐渐被风声所吞没……
由玉倾玄代替玉轻扬去湖阳善后的消息,在这天傍晚,就传到了朝中宗亲文武的耳朵里。
萧瑟瑟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理了理裙子起身,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馒头屑,洒向后湖。
这消息,对有些人来说是意外的,但对玉忘言和萧瑟瑟而言,完全在预料之中。
玉倾云的变化,他们都察觉到了,肩上背负了太多仇恨的人,也许未来所走的路会偏离轨道。萧瑟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她隐隐害怕,未来会和玉倾云变成敌人。
她能看出玉忘言对待玉倾云要亲厚不少,为了玉忘言,她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因这年的五月事情繁多,原本朝廷要举办的端午节日祭,没能举办。好在乙巳年闰了两个五月,天英帝将这一大典安排在闰五月初五,一是为了过节,二则是为了以热闹的面貌迎接从北魏前线归来的浔阳王。
说来事巧,那浔阳王被调去边境作战,才没几日的功夫,北魏元氏皇族就因要整顿内讧而不打了,甚至还主动要与大尧缔结姻亲。
听说北魏使节闰五月初过来,希望大尧能嫁去一位帝姬作太子妃,他日成为北魏皇后,则两国永结盟好。
此事来得突然,虽然对于大尧是好事,可萧瑟瑟却想起了离开湖阳前的某个夜晚,星空下的赵访烟,凝视着北方的星斗,对玉倾云说:“荧惑守心……北魏内部发生了大乱,访烟以为,或许赢家会是大尧。”
荧惑守心是极为不祥的星象,多与王侯将相有关,眼下北魏真的内讧,竟是又被赵访烟说中了。
倒是想到赵访烟,萧瑟瑟便想到今早绿意和她说的八卦。
绿意描述得绘声绘色,说赵访烟如今被软禁在赵家,天天被家里的长辈教育,让她乖乖嫁给太子,辅助太子重新得宠。再加之湖阳的事情让赵家和□□不好过,这种时候,赵家为怕太子生出异心,便更想要缔结这桩婚事,牢牢控制住太子。
听言,萧瑟瑟用茶杯盖子轻沏了杯子口,笑道:“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大街上早就传开了!”绿意喊道。
“胡说。”萧瑟瑟浅笑,“前半段我信你是在街上听的,可后半段,‘赵家为怕太子生出异心’这些话,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啊?这些啊……”绿意气馁道:“是山宗大人说的。”
“就知道是他们推测的。”萧瑟瑟无奈,饮茶暗笑。
饮下几口,笑着对绿意道:“帮我去翻黄历,将闰五月初二的那页,折一个角。”
“为什么啊,小姐?”绿意虽然照做了,却好奇的询问。
萧瑟瑟说:“浔阳王在那天抵京,晚上宫里要大摆宴席。王爷最近忙碌,我们帮他记好日子,以免到时候太仓促。”
“还是小姐细心!”绿意一拍脑袋,道:“小姐小姐,还有件事绿意忘了说了,听街上人讲,浔阳王天生一双蓝眼睛,挺吓人的!另外他王妃也要从南边跑过来一起庆功,大家都说浔阳王妃是个宁可惹阎王也不能惹她的小姑奶奶!小姐,到宫宴那天,你和王爷可要离他们夫妻远一点!”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萧瑟瑟浅笑。
话虽是如此说,可真到宫宴那天,萧瑟瑟无奈的发现,那浔阳王妃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她原本只想做低调的命妇,低头吃饭饮茶,奈何浔阳王妃高调的离谱,令萧瑟瑟连这些都做不到了。
“喂,皇帝,我要去和那个妹妹坐一起!”
沥粉贴金的焦阑殿里,浔阳王妃尖细的声音、亮堂的嗓门,差点吓到萧瑟瑟。而这话响起的时候,萧瑟瑟明显看到,天英帝的身子一颤,连同赵皇后和宫嫔们,每个人的脸色都黑了。
“皇帝,我要去和那个妹妹坐一起!招呼已经跟你打了,我去了啊。”
浔阳王妃说着就蹦起来,蹦蹦跳跳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回浔阳王面前,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喂,人家去找那个妹妹聊天了,你自己吃好喝好,没事别喊我!”
这下别说萧瑟瑟了,在座的所有宗亲文武、女眷侍人,全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惊呆了的视线聚焦浔阳王妃,却唯有浔阳王一人像是聋了瞎了似的,自顾自的喝酒,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位妹妹,你好。”
浔阳王妃跑到了萧瑟瑟的面前,看了眼玉忘言,接着就冲到萧瑟瑟的身边一坐,直接将玉忘言给挤开,道:“你上一边去啦,人家要和你老婆坐一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