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绿意一着急,闷头就冲了上去,大声呼喊:“王爷!我家小姐病了,要看医女!”
“绿意姑娘,请不要大声喧哗。”两个婢女都变了脸色,左右拦住绿意,把她架在中间。
绿意挣扎着呼喊:“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小姐是真不舒服,你连问都不问吗?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好没义气!”
这些话从屋墙上的薄薄窗纸渗入,如一根根针,每一根都戳至玉忘言的心窝。
他看着榻上的郭佳怡,再看着因紧张而大汗淋漓的医女,逼着自己狠心,对山宗道:“将绿意送回去,顺便看看瑟瑟。”
“明白了。”山宗意味深长的瞧了眼郭佳怡,迅速出去。
山宗的出现,让绿意生出了希望。
“山宗大人!山宗大人!快放我进去!”
自然迎接她的是失望,山宗不过用了一分的力气,就将绿意拖走了。绿意的呼喊声越发尖锐响亮,每一个字,都被玉忘言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也都是一把小刀,在研磨着他的血肉。
“王爷……”榻上,郭佳怡用胳膊肘顶了顶褥子,想坐起身。
可是身子才刚刚抬起一点,便挫败的瘫回去,不施妆容的脸上,白无血色,染着浓重的蜡黄,鬓角处皆是冷汗。
体内如有一只手在掏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呼一下,就痛一下,吸一口,那疼痛就剧烈的能要了她的命。
医女紧绷的神色,也塌陷下来,拿起毛巾给郭佳怡擦汗,一筹莫展的叹了口气。
“没得救了,妾身知道。”郭佳怡神色安详,“多谢医女大人劳累一整日。”
医女叹道:“天生绝脉,倾我所有医术,也治不好……大概也是我医术不精。”
郭佳怡说:“妾身这病,是生下来就注定的,神仙难救,否则又何以称是‘天生绝脉’。”
“当真毫无办法了?”玉忘言问医女。
医女摇摇头,垂泪叹息。
郭佳怡道:“王爷有所不知,妾身天生绝脉,早年就有神医断言,说妾身活不过二十岁。如今只剩寥寥一年光景,离死亡越发接近,妾身的心里反倒平实。在这最后的一年里,妾身希望不辜负晋王殿下的期望,为王爷帮衬些什么。”
玉忘言慰道:“身体要紧,本王也知道,你要忍受病痛,山宗明日会去抓些补药。”
“多谢王爷。”郭佳怡眼中感激,笑容却是庄重的,“王爷,王妃今日身子不适,妾身请王爷去探望王妃。”
玉忘言唇角的笑容渐渐苦涩。
他何尝不心疼萧瑟瑟?
他心疼她、挂念她,在听到绿意的喊话时,他亦能听见自己心中的那个声音,在嘶声力竭的喊着,让他带着医女过去,陪在她身边。
然而,昨夜他和佳怡讨论南下湖阳的事情,谈得晚了,导致佳怡病痛恶化,今晨险些香消玉殒。医女一整天都在这里忙碌,他更要坐镇于此,保证无人打扰。
所以,他辜负了瑟瑟,冷落了她,伤害了她。
非他所愿,却又不得不为!
玉忘言的心思,医女不知,只是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乃天职,便主动提出去给萧瑟瑟看看。
玉忘言将外面的两个婢女喊进来,嘱咐她们好好照顾郭佳怡,便也离去,同医女一道去萧瑟瑟的院子。
此时黄昏将近,天色还未曾全黑,可萧瑟瑟的房间却是漆黑的。婢女们都在屋外,蹑手蹑脚的行动,俨然萧瑟瑟已经睡了。
玉忘言想,让她休息也好,既然今日已歇下,那便明日再让医女来看看。
第二日,郭佳怡病情恶化得严重,连连呕血,让伺候她的婢女都胆战心惊。
医女又是一大早被叫醒,顾不得整理衣冠,提着药箱就奔过去,态势焦头烂额。
玉忘言也告假不上朝,蹙着眉头,坐在一旁。
萧瑟瑟是在艳阳高照时醒转的,刚睁开眼,就觉得晕眩异常。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能坐起身,下地更是万般艰难。萧瑟瑟干呕两声,整个人恍惚非常,扶着屋内器物,歪歪扭扭的才到门口,推开屋门。
许是阳光太过灿烂,萧瑟瑟被晒得又是阵眩晕,正想喊绿意过来,就见绿意从院子口走来,后面还跟着群一大早就找上门的妃妾。
“王妃姐姐醒了!”妃妾们看起来十分着急。
为首的巩侧妃道:“王妃姐姐,今日又死了好多蔬菜,这让妹妹们怎么办啊?王妃姐姐去菜畦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