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如火,斜斜洒落瑾王府的院墙,疏影斑驳。王府门口两道明显的车辙痕迹,可见萧瑟瑟的马车刚刚回来不久。
山宗查看了车辙,再询问当值的守卫,确认萧瑟瑟安全回来,也放心了。
刚才他留在帝宫忙活,特意观察了赵妃,还真有意外的发现。只不过回府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跟踪他,直接出手把那人干掉了。派个小喽啰跟踪他这个江湖异士,赵妃也太小看他了吧。
山宗冷笑着,来到书房。
书房里已经暗下了,一盏昏灯下,玉忘言独坐,手中执笔,正在思考什么。
这些天因为夜夜不眠,眼底的血丝在灯光下分外清晰,一张容颜如精工雕刻而成,乍暖还寒,又被火光柔化了轮廓的边角。
“王爷在想常孝的事情?”山宗轻笑着走来。
“嗯。”玉忘言抬眼望来,“你有事说?”
“自然有。”山宗找了个椅子坐下,接着将今日在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了玉忘言。
萧瑟瑟进宫朝见赵皇后,这事情玉忘言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她这一去竟是经历了场生死的考验,如不是她趋利避害,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手微微颤抖,笔杆撞击木桌的声响,让玉忘言察觉到他的眉峰拧得有多深。心底不断的窜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后怕,像是自责,他忽然想丢下手中的笔,去看看萧瑟瑟是不是真的无恙。
但性格使然,他并没有流露出过激的表情,终是放下毛笔,说道:“继续。”
山宗也就继续讲下去,说到了福海公公活埋小太监,说到了福海的主子是赵妃,最后说到大理寺卿。
“王爷,王妃回府后,我继续在事发地逗留了会儿,看见赵妃的婢女跟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接头。我跟踪那个家丁,跟到了大理寺卿的府邸,看他们接头时候的表现,肯定是在给两边主子传递信息,看着不像是第一次了。”
不像是第一次,那意思就是,大理寺卿和赵妃私下里有往来。
玉忘言眸如濯玉,唇角一抹凄冷的淡笑,“朝廷命官与宫嫔私下来往,山宗,你可知这是何罪?”
“能拖累全家人一起遭殃的大罪。”山宗心领会神,“这事要是让天英帝知道了,难保不判大理寺卿个满门抄斩。”
玉忘言道:“明知自己的行为拖着全家人的生死,还如此得意忘形。”
山宗冷笑:“愿赌服输,我们不也和他一样?王爷的身上照样牵系着一家上下,这种时候只能各凭本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玉忘言沉然不语,古来氏族斗争都是荣辱一体,或许谈不上无不无辜,但大理寺卿一人有罪,就算家人连带着罪过,也该有轻重之分。
“山宗,去请六殿下过府,就说本王这里得到株上好的当归。”玉忘言收起纸张,“大理寺卿的事,还要借六殿下之口递给天英帝。”
“而天英帝也一定会让六殿下来处理这件事。”山宗似笑非笑。
玉忘言轻点头,一切不言而喻。
当晚,一件大事震惊顺京城。
听闻当朝六殿下在瑾王府与瑾王烹茶时,发现有盗贼似的人物在王府的院墙外鬼鬼祟祟。
六殿下即刻告诉瑾王,瑾王发动侍卫去捉拿那个贼人,但贼人轻功高强,一路猛追后躲进了大理寺卿府邸。
瑾王当晚就将事情禀报晋王,晋王连夜进宫,面见了天英帝。
天英帝思考了半晌,问晋王:“皇弟,你是说,大理寺卿府里有人想对忘言不利?”
“臣弟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许是奔波,晋王神态略有憔悴,“忘言和臣弟说,那个贼人当时一路躲避侍卫的追赶,可能是走投无路了就跳进大户人家里去吧。臣弟觉得应该尽快去搜查大理寺卿的官邸,万一那贼人潜藏在里面,危害了他的家人就不好了。”
“准!”天英帝素来迁就晋王这个同母弟弟,“朕这就调派一队御林军给臣弟带领,搜查大理寺卿府。”
“皇兄,臣弟有些累,实在难以再奔波了。”晋王拱手说:“今晚六殿下目击了那名贼子,这差事还是交给六殿下吧。”
“老六那身子骨……”天英帝不太放心。
晋王道:“今日忘言给六殿下服用了一支当归,臣弟见六殿下的气色好了许多。”
“也好,就让老六去吧。”天英帝道:“总咳嗽卧床也不是办法,该做的还是要做。”
晋王笑着说:“六殿下和忘言现在就在殿外,臣弟就直接将皇兄的口谕传给他们。”
“好,皇弟慢点走。”天英帝命大内总管过来,拿了块调集御林军的令牌,“这令牌可调一队人马,皇弟就顺手递给老六。”
“是,臣弟告退。”晋王收下令牌,拱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