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一刻钟后,挤在秋瑟院的人才相继散去。
萧恪不喜萧醉,没有安慰一句,黄氏和萧文翠更是说些落井下石的话,萧书彤和薛氏不言不语,只有五小姐说:“三姐别怕,老太君不会严惩你的。”
这些对萧醉而言都已经无关痛痒了,萧瑟瑟和绿萝扶着她,回萧醉的院子里去。
一路上萧醉走得慢,昨夜初尝□□的激烈,即便是有药膏的缓解,她仍觉得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双腿迈动时,更是有种被撕扯得疼痛感。
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绿萝扶她躺下了,才发现萧醉的额头上已经铺满了汗。
“三姐姐……”萧瑟瑟心疼的凝睇着萧醉,坐在床头,“三姐姐,我给你揉揉身子……”
“四小姐不必了,我自己休息就好。”萧醉沉吟,复又说道:“昨晚我昏睡过去后,那人为我涂过药。”
萧瑟瑟疑惑,愧疚的说:“他是冲着我来的,前几个晚上我看见他在我院子里了,我以为是鬼,很害怕,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好,就到三姐姐这里来了,是我害了三姐姐……”
“四小姐别这么说,萧醉受人作贱的太多,已经认命,绝无半点怨怼四小姐的意思。”
萧瑟瑟胸口一痛,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能这么刚烈?”
萧醉道:“我身份原就低贱,要是连傲骨也不存、自甘堕落,那与畜生又有何分别?”
“三姐姐……”萧瑟瑟答不上话,只得道:“还是让我和绿萝给你揉揉身子吧。”
萧醉推拒,萧瑟瑟仍然坚持,最后萧醉也只好接受了,由着绿萝为她解开衣服,萧瑟瑟小心的按摩萧醉的青紫和瘀伤。
思及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萧醉落下一滴眼泪,萧瑟瑟心里除了愧疚和心疼,又生出敬佩的情绪。
她想,即便是两世为人的自己,也及不过萧醉的刚烈和坚强。
渐渐的,萧瑟瑟心疼愧疚的眼神充满了决心,她决定,往后要保萧醉,令她能少受一些痛苦!
不出一日的功夫,萧醉被贼人侮辱的事就在顺京城内传开。
百姓们从前大多不知道萧醉的存在,眼下也不过是当闲话议论,也顺嘴说说,还好这事没发生在即将成为瑾王妃的萧瑟瑟头上。
薛氏出发去请老太君来主持对萧醉的惩罚,萧恪为了能让萧瑟瑟早点嫁出去,故意放出消息说萧醉是和萧瑟瑟私下换了房间,不幸当了替死鬼。
这样的流言一传出,天英帝便立刻下旨,将萧瑟瑟和玉忘言的婚期定为腊月十五日,还加派侍卫保护萧府。
大尧的几位皇子,也趁机迎合天英帝,纷纷上表,想要去萧家探望慰问。
某日深夜,一座恢弘华丽的府邸中,华服男子手指敲击着桌面,嘴角扬起狠戾的冷笑,对亲信手下说道:“那个蠢货!让他去睡了萧瑟瑟,他竟然弄成是萧醉!算了,明日我亲自去萧府作客,先看看情况再说。”
十一月二十一日。
萧瑟瑟早早就被叫醒,坐在铜镜前,接受绿意的梳发描妆。
今日大尧的几位皇子承了天英帝的意,要来萧府慰问探望,萧恪让她打扮好点,去正厅迎见。
卯时二刻,萧瑟瑟独自去了。几位皇子已然在正厅落座,与萧恪寒暄。
“诸位殿下,这就是小女瑟瑟。”
见萧瑟瑟到来,萧恪眯眼,觉得她今日的打扮还算不失身份,却是担心萧瑟瑟会说些惹殿下们笑话的话,丢了萧家面子。
于是轻咳了声:“瑟瑟,还不快见过诸位殿下?”
萧瑟瑟福了福身,孩子气的说:“殿下们好,我就是萧瑟瑟,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萧恪无奈,就知道女儿会犯傻,说了句:“瑟瑟毕竟还是孩童的智力,要是言语不慎,还请诸位殿下海涵。”
“无妨,童言无忌。”一人笑。
萧恪忙说:“瑟瑟,这是二殿下。”
“二殿下好。”萧瑟瑟问安。
“萧四小姐平身。”二皇子抬手示意,又指了指旁边的两位,“这是我四弟和六弟。”
“萧四小姐好。”四皇子和蔼的浅笑。
六皇子咳嗽着点头行礼。
二皇子道:“我六弟病弱,萧四小姐不要见怪。”
萧瑟瑟摇摇头说:“有病要看郎中,我们家里就有,爹我们把郎中喊来吧。”
六皇子摆摆手,苍白的脸上拧出一道婉拒的表情。
二皇子笑道:“老六是不好意思麻烦萧右相,那就随他的意思吧。”
“是。”萧恪拱手。
萧瑟瑟这方坐下来,端起一杯茶,假意高兴的喝着,心里清楚的知道,面前这几位是表面和气、实则各怀鬼胎。
大尧国天英帝膝下九子,其中不乏有野心的,即便三殿下玉倾扬是东宫太子,可圣心未定,皇子们仍是明争暗斗的厉害。
屋里这三位,二殿下玉倾玄和四殿下玉倾云都是贵妃所出,身份高贵,六殿下玉倾寒因为生母只是嫔,故而从小被记在玉倾玄的母妃名下,跟着玉倾玄一起长大,身份较低,又因身体不好而常年做隐形人。
三位皇子之前已经和萧恪说了不少,无非是安抚和祝福。
萧瑟瑟坐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假说肚子疼,向几人告退。
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跨出正厅的门槛,这时候迎面要进屋的一个人,正正与萧瑟瑟对视。
只刹那,萧瑟瑟的心墙霍然坍塌,胸腔里仿佛发出轰隆巨响,脸上的表情如被踩破的何冰,瞬间就支离破碎。
她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眼底,悲愤的烈火冲上天顶。
玉倾扬!
这个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无人知道萧瑟瑟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亦如她无法控制急促的喘息,死死盯着玉倾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