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刚好是周五,小考过后恰逢月底,有一个周末连休,梁鹤安经过几天的沉思,意识到戚远的停职可能和那次他亲眼目睹的“医闹”有关。
如果是那样的话,戚远就是彻底被冤枉了,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个和戚远见面的理由。
这一次他没发信息,而是直接提了一打啤酒打车去往戚远家小区。
像戚远那样整天忙工作的,突然有了时间多半也应该是躲在家里吧。
梁鹤安到了戚远家楼下,抬头看从厨房那边露出来的淡淡荧光,家里有人他就安心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戚远。
戚远很快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活着,挺惊讶的。
这已经四天了,医院那边儿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而自己也不能满世界地招摇,被人问到突然有了时间是因为被停职,他觉得丢人。
就这么蜷缩在家里,吃点儿挂面,啃点方便面火腿什么的,屋子也懒得整理。有兴致就看看电视,没兴致就那么躺着。
他简直不能想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一想就脑仁疼。
此刻,接到梁鹤安的电话,他突然想起梁鹤安之前说那个“挺私人”的求助,紧了紧眉头。
“哦,梁老师,对不起哈,最近挺忙的,一直没联系你。”戚远看屋子里混乱的情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之前那事儿忘了吧,是我自己的问题,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在你家楼下,提了点儿啤酒,能上来吗?”梁鹤安问戚远。
戚远那边短暂沉默,然后响起塑料袋的声音,说:“呃,行,那什么,我收拾一下,等我两分钟。”
“那个,”梁鹤安来的时候一个劲地对自己说,就是来看看戚远,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陪着小喝半瓶啤酒,安慰安慰人家,没多想,这会儿打着电话,又有点儿心乱,他问,“那个,不打扰你同屋吧?”
“同屋?”戚远把随手整理出来的垃圾袋丢进垃圾桶,抬头看了眼冰箱上用冰箱贴压着的小照片。
那一堆,是几年前,和赖凡一起去海边度假的时候拍的。虽然赖凡走了两年,这照片却一直懒得收起来。
“哦,”戚远垂下头,揉了揉鼻子,说,“他没在。”
“好。”梁鹤安收了手机,提着啤酒上楼梯,脚步沉稳。
戚远打开门,用两分钟收拾出的屋子,顶多就是一眼扫过去还算规整,绝对不能细看。
梁鹤安看开放鞋柜里还有一双大码拖鞋,准备换,却被戚远拉住了。
“不用换了,家里乱,都没怎么收拾。”
“哦。”
梁鹤安进屋,把酒给了戚远,然后脱风衣往一架上挂。
客厅的灯光是橘色的,因为这个和整个家风格不搭调的水晶灯弄起来很麻烦,所以坏了一个灯泡戚远也懒得换,于是灯光显得非常柔和。
“坐啊,”戚远把梁鹤安让沙发里,自己坐在隔着一个人的位子上,躬身开了瓶梁鹤安带来的啤酒,“啧,我这儿可没下酒菜。”
“要不,我随手弄点儿?”梁鹤安还真是忘了喝酒需要下酒菜这回事儿。
“算了,我这除了整箱的挂面,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说着戚远又开了罐酒,“说呗,你什么事儿啊。”
“嗨,”梁鹤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慢慢地搓着手,“那天是有点冲动,其实吧,我没什么事儿。”
“那你大晚上来这?”戚远本来是拒绝听那所谓的私事的,可一见梁鹤安这好看的眉眼,又耐不住有些好奇。
“不是,其实,”梁鹤安笑,“其实是我无意中得知你被医院停职,所以想着可能是和那天晚上的事儿有关。要真是那样,你也挺冤枉的,所以来陪陪你。”
“你知道了?”戚远笑,就知道医院那群人有等着看他笑话的呢,梁鹤安随便一个打听就都知道了。
“嗯,”梁鹤安拿起桌上的酒,轻抿一口,“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呢?”
“可不是嘛,”戚远也没必要再继续装,说,“刚好休息休息,看看书,看看电视,挺好。”
“还以为你会很低落呢。”梁鹤安微笑着说。
戚远也跟着笑:“呵,有什么好低落的,刚好就当放个假,多休息几天,反正他们也不能把我给开除了。”
说着,戚远按动手里的遥控板,似乎是在刻意给梁鹤安展示他这两天的生活还挺惬意。
“哎哎哎……”梁鹤安看电视跳到一个动画片频道,正演着《猫和老鼠》,出声叫戚远停下。
戚远偷笑,屏幕里汤姆和杰瑞正一个追一个跑,闹得欢实,配滑稽的交响乐,真是缓解两人独处尴尬的利器。
“喂,”许久,戚远一罐啤酒喝完,看专心盯着屏幕的梁鹤安,对方眼镜片上正折射着大懒猫笨拙的步伐,他笑,“我其实真挺好奇你之前找我想聊点儿什么,今儿遇上了就说说呗,反正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想听?”为了掩饰些什么,梁鹤安喝了口酒,然后快速把啤酒罐放在远离自己的地方,侧身看戚远,说,“那我说了?”
“嗯,说呗。”
“嗯,那我说了,呵呵,那个,戚医生……那个,我好像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