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诚惶诚恐地跑到了宁妃跟前,一看那伤口,张口便来了一句:“我的娘啊。”
宁妃望了他一眼,也不动作,只是泣不成声地不断重复着:“臣妾不要……臣妾不要他们来看……”
呼延奕急红了眼,只得道:“爱妃,听话,让太医看看。”
说着,又极为心疼的抓住宁妃的手,道:“我的爱妃,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怜在旁边,眼眶红了又红,一忍再忍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倒下身便磕了三个响头,道:“皇上请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护好娘娘,让娘娘……让娘娘被那火药炸了一下……!”
呼延奕搓了搓手,转了两圈,苦口婆心地道:“你们这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吞吞吐吐的,你是宁儿身边的人,就算宁儿不小心被炸了一下,那火药未炸到实处时也顶多造成些皮外伤,宁儿怎么舍得罚你!?如今她这个样子,你也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给朕听听?”
小怜抽泣了几声,然后道:“皇上……皇上……您的孩子……被炸没了!”
呼延奕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空白,紧接着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怜又连连扣头,流着眼泪道:“千真万确。”
此时的呼延奕突然冷笑了一声,继而猛地站起身来扫视着周围的所有人,眼神中像是能冒火。
众人一听如此事故,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如今眼见着皇上要发怒,更是一个挨一个地低下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那太医愣怔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咦……宁妃不是……”
刚说到一半,他的脸色猛地就变了,立马心有余悸地闭上了嘴。
片刻之后,呼延奕终于怒吼出声:“一群废物!我把宁妃好端端地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吗?”
说着,他愤而转身,望向萧恒,道:“萧爱卿,你可是真是让朕失望啊。”
萧恒抿了抿嘴,面色未变,只是低下头去,道:“臣有罪。”
呼延奕嘴唇颤抖着,道:“有罪!?你的确有罪!”
他目露嘲讽,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传我旨意,长平侯萧恒即日起剥夺黑羽军虎符,交于太子呼延浔。另罚俸三年,所有朝臣,为吾儿斋戒一月!”
方才护送呼延奕来的那一队人马中,立马有人急急出声,道:“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啊!”
呼延奕眸中寒光闪动,冷冷道:“哦?有何不可?”
出声那人名为于风平,乃是黑羽军副将之一,出了名的直性子,莽起来谁都拉不住。这会他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张口就道:“皇上,刀枪无眼!战场上即便是神仙都保证不了娘娘的绝对安全,萧将军乃是我朝肱骨,统领黑羽军这么多年来都是战无不胜,您一罚就罚下了他的虎符,岂不是让诸将士寒心?”
呼延奕冷哼一声,道:“哦?于爱卿这意思,是说我堂堂大魏除了萧爱卿之外,再无能统领黑羽军之人了?”
于风平一下子变了脸色,瞬间有些后悔刚才情急之下的口无遮拦,这要是真承认了,岂不是在把萧恒往那断头台上送?可若是不承认,自己又能说些什么来辩白?
众人正面色各异,只听得萧恒轻咳一声,艰难地站起来,开口道:“皇上息怒,于兄之言,萧某不敢苟同。其一,于兄称萧某统领黑羽军这么多年来战无不胜,可就在方才,萧某带着这一队黑羽军的精英,却愚蠢地中了他人的埋伏,还连累了宁妃娘娘,这算是什么战无不胜?”
他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其二,黑羽军诸将士从来都是为大魏而战,至于在谁的手下做事,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这一点,若皇上肯屈尊,这里有诸多将士,问上一问便可明了。说到底,臣本也该是万死不辞之罪,皇上慈悲留得臣一命,臣已是十分感激,岂敢奢求更多?”
这一番话说的极其妥帖,就是呼延奕,也再挑不出什么错来。
终于,他默了片刻,便冷哼一声,吩咐下人扶起宁妃,转身拂袖走了。
一直在宁妃身边的阿良,仿佛这会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了一愣赶忙赶了上去。
而萧恒早已微眯起双眸,玩味地看着宁妃与阿良二人的神色,渐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