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青沅的鬼哭狼嚎,老太君只是摇头:“你虽然长相说得过去,却也离你姐姐差了几分,性子又冲,脾气又大,又没丁点儿心眼,仗着家里现在还过得去,天天在外为非作歹,哪里有一点儿作贵妃的样子。左不过仗着皇帝念着与咱们家的一点情分,才给了你这个名号,哪轮得到你说愿意不愿意的。”
话虽说得不好听,可老太君望着面前的孙女时,眼里还是有护短之情的,看得青沅连忙跟着说:“说得对啊,我哪里有那好命哦。那个皇帝小儿召我进宫,不怕多我这一个吃饭的,我却怕与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啊,孙女儿争不过的。”
老太君赖得理她,边靠回榻内边说:“不要废话那么多。这些天我会请个好嬷嬷来教你规矩,我孙女聪明,不需多长时间,便会像模像样的了。去吧,我要歇着了。”
青沅转向小满求救,小满笑着表示帮不上忙,青沅只能等自己哥哥回来想法子求助。
因了立夏,又听得青沅即将入宫的消息,老太君便叫小满给合府上下制些新衣。各个下人们做衣用料与色都差不多,只府里几个主子与客人要询问过样式与颜色了才好动手。小满因而想起住在院子里的林萋萋来,便问淡云:“林姑娘挑的什么颜色?”
淡云答:“绿色。”
小满低了头半天不说话,这姑娘刚进府时,她便张罗着给她做了几件衣裳,都是照她的意思做的绿色,搞得她现在一瞅见穿绿衣服的便头痛,为什么只揪着这一颜色不放呢。
身旁的素芯见了她苦恼,便轻声道:“少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说了,夫人会不会怪奴婢多嘴?”
“说吧。”
“奴婢早些年便到了将军府上,当时青沄小姐与御史大夫林之巩千金林茵茵小姐极为要好,张林两家的来往那时是很密的,连少将军本人也与林茵茵小姐,颇有些情分,后来两位小姐同时被选为太子侧妃,少将军还颇为神伤了一段时儿,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那林茵茵小姐,平素最爱穿的便是一身绿裳,梳个垂髫分消髻,鬓角只簪两朵芍药花,咱们旁人那时都道,最爱她这样的清素样子。不过如今这萋萋小姐长大了,猛一看,倒真与她那姐姐有几分神似。”
小满听了,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知了大概,淡云道:“那奴才便明白了,怪不得有次将军见着她了,看呆了好一会。我说那萋萋小姐怎么回事,一家子遭了难,虽说她如今住在我们府上不好戴孝,怎么说也要穿得素一点才好,怎么整天除了在老太君面前奉承,便是穿得花红柳绿在院子里转悠。原来是存了这样一份心思。”
话没说完,见了小满面色冷清,不知道是喜是怒,马上轻声接着道:“夫人且安心。我见着将军并不像是爱看她那样子,倒像是有些恼怒的样子。”
小满笑着道:“随她去吧,她要什么样子,只管给她便是了。”
当年太子只是暗地里毒杀了林茵茵,不曾叫外人知道,想来是怕漏了消息,倒不是说太子与张清则两人对她心存怜惜。如今林萋萋不知死活模仿了林茵茵,妄图得了张清则的青睐,就不信她能得逞。
再说张清则一回府听了青沅的誓死不进宫的一番哭诉哀求,联想自己姐姐比这个妹妹不知性子沉静聪颖多少倍,还不得善终,于心不忍,不想唯一的小妹也被人害了去,又想着左不过皇帝只是想提携张家,倒并不是真心钟情于青沅,便也同意却试试,想叫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听了他的话,笑着道:“你须知君无戏言。”
张清则忍不住挠鬓角,苦笑着道:“圣上,你是不知,舍妹那性子,实在是难登大雅。况且她性子野,不喜拘束,怕是不习惯宫中生活。”
“性子倒不打紧,朕还就喜欢她那欢腾的性子,便是她入了宫,朕也不会拘了她。”皇帝难得脾气好。
“……”
“有话直说。”
“舍妹从小便说,平时志愿,便是得一寻常夫君,一夫一妻,相守到老。一时听得入宫做嫔妃的消息,有些接受不了,请圣上宽容些日子,等过些日子,舍妹想通了,微臣再送她入宫。”
皇帝轻飘飘开口:“你也不用糊弄朕,朕倒有个主意,叫她自己愿意入宫来。”
张清则一见他那笑意盈盈的脸,有些发虚:“圣上有什么主意?”
皇帝笑着说了。
张清则极其郁闷的回家了。
回家见着了小满,两人依旧别扭着,张清则便住到了书房里去。半夜里竟然听闻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