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低头,扭过死者的脖子,指指那道扼痕:“按照扼痕的痕迹看,这倒像是死者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说着手指在死者喉咙处比划了比划,指压痕与他的手明显是相反的。
顾异咂咂嘴,还没开口,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又冒出来,大队长露出个头来:“看过了,里面很干净,没有打斗或者挣扎痕迹,只有鞋印和指纹,具体是谁的还得做进一步调查,不过这个玩意儿每个过来玩的人都得过,是不是凶手的还不好说。”
大队长又顺着爬梯下来:“哦,还有这个。”
他挥挥手,露出一张A4大小的信纸来,白底画着一大片的粉色梅花,看着折痕原本大概是被四叠折成了不大的四方型,落在死者的身边儿。
顾异的眼神儿跟着大队长的手小蜜蜂似的来回飞舞半天,最后一把按住了:“乱挥什么啊,一会挥散了架了。”
何易晞偏头过来瞧了两眼,那信纸上还写了几行小字儿。
字迹挺娟秀,像个女孩儿的手笔,写的内容再一细瞧。
“呦呵,这不是情书嘛!”顾异一看就来劲儿了,一边用胳膊肘戳何大仙儿一边念:“孙同学你好,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到古街新开的那家J-MAN跟我见一面,Y。”
大队长挠后脑勺:“这么说他是来跟别人见面的?可是这儿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啊?”
顾异那厢还感叹年轻真好呢,听见大队长嘀咕,大手一挥:“约他见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通风管道里没有挣扎痕迹了,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大队长觉得十分有理,连忙点头称是。
“那么凶手到底藏在哪儿呢?”何易晞突然开了口,双手架在手臂上,“这里面有摄像头,还有工作人员,每次游戏时间结束以后,都会有人清理道具,按照跟死者同一批进来的那几个年轻人儿的说法,死者是最后进入通风管道的,这管道就这么大点儿,他如果一开始躲在里面,怎么会不被别人儿发现呢?”
大队长又觉得很有道理,继续称是。
“何大专家肯定没玩过这东西吧”,顾异一听见何易晞对他提反对意见就嫌弃撇嘴,指着脑袋顶儿的摄像头又继续说,“这些摄像头死角多了去了,不是哪儿都能看得到的,更何况这儿的工作人员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关注摄像头的,保不齐就让凶手溜进去了呢?”
大队长就跟墙头的草遇见对流风似的,左边儿点点头右边儿点点头,狂竖大拇指。
顾异对大队长两面倒的态度可太不满了,瞟他一眼又去比划死者脖子上的伤痕,何易晞张张口想说话,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把嘴闭上了,扭脸儿就往外走。
“死者身上有什么可能确定身份的——”顾异还跟大队长交流呢,余光一撇何大仙儿竟然往屋外头走了,忙吆喝他,“大仙儿你哪儿去啊?这边儿还没完事儿呢!”
何易晞卡在门槛上,回过身双手一揣兜,又弯了一双桃花眼微笑:“这事儿,跟我有关系吗?”
顾异撇下一脸懵逼的大队长过来揪何易晞的袖子,“嘛去?赶着救火呢?”
何易晞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外走,顾异跟在后面扯他一时没站稳撞在墙上,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机关了,脑袋顶上“嗷”的一嗓子,落下个假人儿来,披头散发盖着个脸,吓顾异一跳往何易晞身边儿蹭,又被大仙儿一把框住了:“停停,我要硌着您脚了。”
顾异定定神儿冲着那假人骂了一句,又扭头死活不让何易晞走:“你不是大专家吗,这么适合你发挥的地方儿你跑什么啊?”
何易晞被揪的不耐烦:“王茹的案子省厅那是给了钱的,怎么着,你给钱吗?”
顾异“嘿”了一声瞧见何易晞转身就走,步履飞快生怕又让顾异再抓着,冲他背影比中指:“我靠!你是跟人民币结的阴亲吧!”
何易晞直到出了门才想起来自己是顾异开车带来的,现在要回去只能坐公交了,他跟着人流往车站走,等了好半晌才等来一辆能挤上去的,座位是肯定没有了,好在个儿高,一手拎着吊环一手揣兜,挤公交也挤出一副模特儿气质来,旁边坐着的姑娘偷瞄他,又举起手机来,偷拍一张往朋友圈传:“坐公交的时候发现一个好帅的小哥儿!”
发完了照片又开始翻朋友圈,突然划拉到一段视频上,看起来是某个网站的直播录像,一个年轻的男孩儿将手机固定在三脚架上,对着镜头微笑一阵,还有不时飘过去的弹幕。
“今天怎么换主播了?”
“这直播间的主播换好几回了。”
“这是要表演什么呢?铁锅炖自己?”
男孩儿没理会弹幕,突然兀自伸手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弹幕连续刷过去十好几个问号。而后男孩儿大概是缺氧了一般挣扎起来,手上的劲儿分毫未减。
有个弹幕笑他:“这主播傻了,他还想自己掐死自己呢。”
“哈哈,主播加油,死了就是生物学奇迹,你就火了!”
男孩儿挣扎的越来越激烈,舌头向外伸了出来,眼神直愣愣的望向镜头,弹幕越刷越多,几乎要看不到男孩儿的脸了,男孩儿终于不动了,手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卡在自己脖子上,脑袋却垂下去了。
弹幕停了一阵,有人问:“……死了?”
“不可能吧,假的吧。”
“哇塞,牛逼!”
镜头里静悄悄一片,好像画面静止了似的,弹幕依旧刷着,男孩儿却再也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