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自顾高兴了一阵,又觉着不妥,人家是市长的侄女,又是大学生,岂是林琼能比的,且不说他,便是他父母能看上林琼?
陈红兵大约是瞧出林卫国的顾虑,也不等他问,便继续说道:“我父母都是诗城一中的老师,无权无势,担心我拂了市长面子在工作上受磋磨,虽然舍不得,到底答应我自请下放。”
“你父母倒是明白人。”林卫国点了点头,心道这陈红兵也没表示出对林琼有意思,他也不好直接问,这个事儿有些麻烦。
“我父母向来民主,尤其在我的婚事上,”陈红兵有些不好意思,可涉及终身幸福,再难为情也得说,“我是有原则的,只要我不喜欢,即便她是市长的亲闺女我也不能答应,我来昆岗前我父母也发了过话,绝对支持我的决定,还特意叮嘱,若是遇到心仪的姑娘千万别有顾虑。”
林卫国心里顿时敞亮了,他这是在间接跟林琼表白吧,否则和他一大老爷们说这些作甚,他心里头美滋滋的,自己的妹子果然是最好的,陈红兵可是厂里未婚姑娘的梦中夫君最佳人选,即被他妹妹拿下来。
“我昨天查了下病例,明天来打针的人少,不如我带着林琼再到团部卫生队做个系统检查,”陈红兵试探道,“也好让你们放心。”
“行,”林卫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了,他答应有啥用,林琼是个有主意的,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万一她不应,自己岂不是食言了。
“那林大哥回去给林琼说说,明天早上十点,我骑自行车准时在你们家正对着的大干渠边的路上等她,”陈红兵笑容满面,又叮嘱道,“让她多穿点,坐自行车冷。”
林卫国恍然大悟:“这哪里是让他答应,分明是让他回去说服林琼答应,这小子,鬼灵精。”
林卫国回去将情况跟赵国兴一说,赵国兴自然十分高兴,两口子一合计,打算演一段双簧,也好让林琼知道陈红兵的为人,毕竟林琼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修造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太大,一个单位百十来号人,三个多月怎么样也能认识大半,有关陈红兵的风言风语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些,空穴来风最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得产生坏印象,多好的小伙儿,可别错过了。
中午吃饭时,林卫国朝赵国兴使了个眼色,赵国兴会意,对林琼道:“小琼,别喂早早了,都快两岁了,该学自己吃饭了,给她找个勺子,让她坐在小墩子上自己吃。”
林琼见林早早抢筷子学大人夹菜,知道她有自己吃饭的意愿,便给她脖子上垫个毛巾,拿了个勺子。
因为要喂林早早,一家人很少能凑到一起同时吃饭,林卫国待林琼坐定,才使脚碰了碰赵国兴。
“今天你去卫生室问,陈医生怎么说?”赵国兴会意,连忙问道。
林琼身子一僵,筷子一滞,还没放进嘴里的白菜就掉进了碗里,林卫国和赵国兴瞧见不动神色地对视了一眼,林卫国答道:“陈医生说最好明天去团部卫生队做个检查。”
“那就去,得听医生的。”赵国兴对林琼道,“小琼,你明天把早早送去我爸妈家再去卫生队,刚好顺路。”
“好——”林琼低头扒饭,闻言低声应道。
“我听说办公室的出纳小董看上陈医生了?”赵国兴问林卫国。
“我哪能知道这些事。”
“我可是听说她给陈医生又是送围巾又是送鞋垫,可人家都没收,”赵国兴瞥了眼林琼,见她看似在吃饭其实正竖着耳朵听不由好笑,“厂里给陈医生送东西的姑娘可是不少,就没见他收过谁的,你说他一个出生不好来历不明的小医生,哪来那么大架子?”
“说什么呢你,不知道别胡说八道。”林卫国故作生气,训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赵国兴放下碗筷,不乐意了,“厂里人可都这么传,说他家里成分不好,要不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到咱们这儿来?”
“那是他为了躲亲事——”林卫国始终看着林琼,见她猛然抬起头心里头就有了数。
林琼见大哥目不转睛地看她顿时一惊,又连忙垂下头,扒拉了几口米饭,问道:“他躲亲事?难道和我一样?”
“可不就是和你一样吗。”林卫国正等着她问呢,“市长的侄女瞧上他了,给他说亲,他不乐意,这才自请调到咱们这儿来。”
林琼唏嘘,心里头七上八下,再没吱声。
赵国兴见她无动于衷有些着急,问林卫国:“骗人呢吧,市长侄女瞧上他,他还能看不上?”
“市长侄女怎么了?人家陈医生说了,即便是市长亲闺女瞧上他,他不喜欢一样不答应,”林卫国开始替陈红兵说好话,“人家父母还是老师,和咱爹一样,但却比咱爹开明多了,婚姻大事都顺着儿子,提倡恋爱自由。”
“是吗?”赵国兴倒是意外,这些林卫国可没提前和她说过。
“我还能骗你啊?”林卫国道,“这是今天陈医生亲口对我说的,对了小琼,”他对赵国兴说完又对林琼说道,“明天陈医生正好也要去卫生队,让我给你说一声,他十点在咱家前头那条大干渠边等你,带你去检查。”
“我不用他带,”林琼垂着头低声道,“我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