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人想要出列,话未说完,淳鸿云帝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朕已有决断,尔等不必多言。”
太子面色坦然地看着龙椅上的君父,自小他都没有把皇上当做父亲看待过,于他而言,那只是一个君王,而他自始至终都是个臣子,仅此而已。
站在一旁的李佶拿出了诏书,高声宣读,“兹有皇太子钟离简,居太子位八年,无所建树,资质愚钝,不足以支大昱之栋梁,朕甚痛惜,今废其太子之位……”
满朝哗然,除却四皇子和岑世子外,其余众臣皆瞠目结舌,右相一派的官员更是偷偷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右相。
这般大事,右相竟然不知道?
难不成左相那老狐狸又在暗中说了些什么,当年不顾议论纷纷将太子推上了东宫之位,现如今主动请诏又是要做些什么,这个时候知道了血缘关系了不成?
苏萧身份特殊,就算与钟离翊约法三章,可这毕竟也是暗地里做的私事,若是就这般光明正大的现身,难免会引起纠纷。
索性就让白璇上前看了看,转身找了个位置隐了起来。
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却没想到人家倒是直接抬着一口棺材,赤喇喇的摆在了东院面前。
“蠢蛋就是蠢蛋啊,啧啧,连棺材都抬出来了,这可了不得。”说着,苏萧又侧了侧身子,几人的对话也愈发清晰起来。
齐家是商人世家,偏偏到了这一代齐家出了一个礼部尚书,一个岑王府侧妃。两兄妹本就心高气傲,这下子更是连带着也无法无天起来,等到齐家老爷子双腿一蹬后,两兄妹就要撺掇着如何谋了齐家的家产。
半月前齐氏回母家也正是为了此事,待了几天,最后不欢而散。
谁知这一待就出了岔子。
齐二爷先是发现自家女儿有些魂不守舍,后来更是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连续几日下来齐家二爷心里愈发不是踏实。今日一早他正要去跟女儿好好谈谈,结果,就看见齐家三小姐一根白绫自缢身亡。
齐家三小姐一死,可就相当是要了齐二爷的老命。
齐二爷老来得女,又加之这个女儿是个聪明贤惠的,自是搁心底里的疼爱。后又是瞧见齐三小姐的亲笔遗书,整个人顿时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齐大爷虽然没想到殷楚琉也真会到了如此畜生的地步,起先还抱着齐三小姐身死的由头,正好将齐氏兄妹逐出齐家。便在府里叫了些人,浩浩荡荡的准备要来岑王府讨人。
结果谁知齐二小姐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哭带爬的求齐大爷饶了他一命。齐大爷以为只是女儿不忍手足,刚想开口安慰些,就听见自家女儿说已未婚先孕了,怀的还是齐氏那小畜生的孩子。
一口老血顿时就差没喷了出来,得,这会儿也甭看热闹了。
自家女儿都搭进去了,还看戏?看个屁啊?!
“齐氏,只要你把你儿子交出来,这事就跟你无关。”齐大爷拳头紧握,恶狠狠的盯着他们道。
殷楚琉躲在齐氏后面,头冠歪斜,衣襟凌乱,脸上的乌青和血青看的一清二楚。饶是如此,还不忘扯着嗓子喊道:“就算把我交出去,你们大房和二房的名声也保不住。”
“闭嘴,”齐氏知道自己儿子好女色,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敢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可,就算再混蛋那也是她儿子,也不是说交就交出去的,尽量平静的商量着,“大哥,这件事情是楚儿做得不对,但你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也不太妥当吧。毕竟齐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家丑不可外扬,倒不如我们两家趁此结为亲家,永结联好。”
“齐氏,这话你怎么能够说的出口?!”齐二爷痛心疾首道,“我的媛儿何其无辜,今天除了把殷楚琉交出来外,一切没得商量,我今天要让他给媛儿偿命。”说着,就要冲上来。
“快,拦住他!”齐氏护着殷楚琉向后退去,一侧的侍卫也上来连忙将齐二爷拉开。
原本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殷君瑜摇着折扇,正悠哉悠哉的看着,冷不防被尹寒提着领子后退了半步,一半断剑横插在地上。
“喂,打人就打人,可不要乱伤无辜啊,”殷大公子突然垫高脚尖,兴致破高,“齐家大爷二爷,快,老二要跑了,你们还不快追啊。”
右相也是一愣,虽然这就是他的目的,废太子,扶六皇子上位。但为什么皇上没有找他商议就直接下诏了?多年的朝政直觉,让他隐隐感到了不妥。
果不其然,当李佶念出了诏书的后半段,右相只觉得眼前一黑。
“……皇长子钟离简,恭孝克俭,今封为朝王,着西南赣州,钦此。”
亲王封地,往往只有两三个郡,可钟离简的封地,竟然有整整一个州!赣州共有七个郡,辖制四十七县!
“皇上,朝州做亲王封地,未免有些太大了。”右相端着奏章的手有些颤抖,京中人常说的西南,便指的是朝州,与江阴西和凌奚接壤,那儿的财物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