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沈熙明,你我的婚约,从此一笔勾销!”
忍无可忍,她在这话冲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话既已出口,她也不打算反悔。
她用力擦去脸颊上的眼泪,眼泪代表着软弱,她已决心再也不要在沈熙明面前表现出软弱。
北弦和绯叶匆匆赶来,见到房中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你不需要再对着我虚情假意,我放你自由,你愿意爱谁就去爱谁,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牵扯!”
沈熙明没想到碧幽的反应竟然会这样激烈,听到她的话,他脸上一瞬出现了名为解脱的表情,碧幽看到他这样,只觉得曾经的自己可笑至极。
原来清醒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曾经因为沈熙明一句话一个细微动作就会被牵动的喜怒哀乐,在这时想来都显得那么不可理喻。
“五年,我给你五年。”
心灰意冷,碧幽反而变得冷静,“念你为魔界消灭冰魄,我还为你收容在修罗境内的紧那罗魔五年。”
“五年之后,我管你族情况如何,再有停留在我修罗境内者,”她顿了一顿,锋芒毕露,“格杀勿论!”
沈熙明心中的大石砰然落地。
“足够了。”他感激地说。
仰人鼻息终非长久之事,只要修罗族愿意放他们一马,他自信能为族人谋划出一条生路。
碧幽惨淡一笑,隔空召来了她寄有魔灵的白玉簪。
沈熙明猜到了她即将要做什么,无力地向她道歉,“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碧幽嗤笑,“你不需要抱歉,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而已。”
她摩挲了几下手中温润的白玉簪,这玉簪是她初见他时那一夜所戴的。几百年来,她好好收藏着这个玉簪,想要在大婚之日让沈熙明再为她簪上。
可沈熙明从未在意过她隐秘的小心思,这玉簪陪在他身边几近一年,他从未想过她为什么要用白玉簪成为联结两人的信物。
既然已经决定要抽身而去,这玉簪便变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饰物。
碧幽干脆地将玉簪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玉簪一断两截,横陈在光滑的青砖上,触目惊心。
寄于簪中的晶红魔灵逸散而出,化风散去,没有了这点由荒芜施过秘术的魔灵做为寄托,碧幽逐渐化成了一团赤色的雾气。
北弦此时才意识到碧幽以后再也不能通过白玉簪化形来到妖界,他向她冲去,可他伸出手,却只能从飘渺的雾气中穿过。
“碧幽!”
碧幽眼含热泪,朝他莞尔笑笑。魔灵散去,她一阵天旋地转,已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闷头扑进一直守在她榻前的阎苍的怀里。
“哥哥……”她呜呜哭着,眼泪沁透了阎苍玄色暗花的锦袍。
阎苍才从沉睡中醒来,重伤未愈,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任由妹妹在他怀里嚎啕痛哭,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
如果不是还要依靠沈熙明去寻找凤凰,他恨不能马上下令杀尽在修罗境内的紧那罗魔为碧幽出气。
北弦怔愣看着碧幽消失前站立的地方,不敢相信她已经离去,而且再也不会出现。
沈熙明起身往屋外走,青羽连忙拦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找扬灵。”他冷静地说。
“混蛋!”
北弦失控,狠狠揍了沈熙明一拳。这拳又重又快,沈熙明猝不及防地被他这拳抡得一个趔趄。
青羽一声惊呼,拦到沈熙明身前,怒叱北弦:“你发什么疯!”
北弦欺身还欲再打,青羽眼疾手快地扑向他,与他纠缠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心!”北弦目眦欲裂,“碧幽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你就至于这么迫不及待?!”
绯叶搀着沈熙明,沈熙明从晕眩中回过神,沉静地看着北弦。他用手背轻抹去嘴角的鲜血,声音不轻不重。
“如果告诉你碧幽现在就在附近,并且随时可能离去,你告诉我,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去找她?”
北弦停住动作,一时间无言以对。他长叹一声,仰头发出声苦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沈熙明往门外走去,绯叶忍不住劝:“三更半夜,你要去哪找她?不如等明天……”
“我知道她在哪儿。”沈熙明打断她,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