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蹙紧了眉头,听闻这一番话,自然觉得事情不简单。
花脉脉的脾气,镜水是了解的,虽然有些嫉恶如仇,却也不会当面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
思及此,镜水缓缓坐了下来,轻抿了一口茶,颇有些疲累的开口:“莫急,待花脉脉来了,本宫询问一番便知。”
北门镜水轻描淡写一句话,反倒是让苟妃娘娘情绪浮动的更大了,“皇后娘娘,此事已成定局,您还有什么可问的?今日在御花园,花脉脉是如何对臣妾不敬的,许多妹妹和奴才都看到了,皇后娘娘着人一问便知。”
镜水微微蹙眉,还未等开口,楚离明便率先开口道:“去传。”
苟妃娘娘身边的丫头忙点头称是,说着便退了下去。
那群所谓的证人还没人,成元公公已经将花脉脉压了进来。
花脉脉颇有些桀骜不驯,到了内殿,甩开了宫人的手,径直一个人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苟妃娘娘请安。”
苟妃见状,毫不犹豫的上前趁着花脉脉不备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苟妃娘娘下手太快,就连北门镜水也没有预料到。她下手不轻,待花脉脉反应过来之时,脸角已经涨红一片。
北门镜水愤而起身,“苟妃,你干什么,你当本宫死了吗?本宫和皇上还在这里,岂由你乱用私刑?”
楚离明嗤笑一声,伸出手拽住了北门镜水的袖子,“皇后着什么急,一个奴才而已,爱妃打了就打了,皇后母仪天下,自然要仪态端庄,情绪岂可如此激动?”
镜水自幼长在清风观,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自然不懂阳奉阴违之术,见此情景,北门镜水狠狠的甩开了楚离明的手,一字一句的开口警告道:“本宫奉劝皇上一句,花脉脉不仅是臣妾的奴婢,更是妙缘师父的爱徒。她自幼由妙缘师父抚养长大,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若是花脉脉今日受了什么委屈,他日传到江息谷,皇上有何颜面面对妙缘师父她老人家?”
话说到这里,楚离明的确有些惭愧。
妙缘师父一生无子无女,这花脉脉可算是她的关门弟子。若是花脉脉真的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楚离明的确是不好交代的。
可是转念一想,皇后也正是因为有了花脉脉这个心腹,在后宫才更加的肆无忌惮。
上次睿妃无缘无故病了数日,太医皆是诊断不出什么,半月之后,方才慢慢转好。
后来,还是金院判偷偷告诉楚离明,怕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
当年,妙缘师父在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种先例,人就是查不出什么毛病,偏偏就是受了好些折磨。
而在这宫中,能对睿妃下手的,也就只有花脉脉了……
若是皇后身边,没了花脉脉这个丫头,皇后或许能收敛一些。
再者,楚离明知道,花脉脉虽然是奴婢,可是与镜水情同姐妹,花脉脉若是有事,镜水定然伤心。
镜水若是伤心,那他就开心了……
如此想着,楚离明顿觉不管不顾,花脉脉不管身份如何,她如今都是宫中的奴婢,既然是个奴婢,犯了错,就要罚!
思及此,楚离明大言不惭的开口:“妙缘师父对朕有大恩,她的徒弟,朕自然是要照顾的,否则,方才就不会让花脉脉过来与皇后对峙,早就拉出去打八十大板,以儆效尤。”
楚离明眉宇之间,皆流露出残忍的笑意,镜水眼神微眯,握紧了拳头,冲着楚离明冷冷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前一日,皇上特意准许臣妾,这后宫大小诸事,都由臣妾主理。此事虽涉及到臣妾宫中的大丫头与苟妃妹妹,可也到底是后宫中事,就由臣妾来论断,皇上以为如何?”
楚离明淡淡笑道:“君无戏言,朕既然那么说了,自然是不会干涉的。只不过,苟妃是朕的爱妃,如今她受了委屈,朕自然也要从旁护着。正好,今日朕就在长乐宫,看着皇后,好好审理此事。皇后,可千万要记得,公平审理,否则,整个后宫都会认为皇后有违公正,届时,就是朕想要护着皇后,也不能了。”
楚离明或许是因为大病了一场,失去了生育能力,连声线有些受损,说话阴阳怪气不说,说多了,便越发的像个女人,看着就让人恶心。
北门镜水恨啊,恨当时自己实在是眼瞎,怎么就能把当日冥罗镇的玄衣少年和他联系在一起,本应该在初次相遇便认出来的。
思及此,北门镜水咬牙切齿的开口:“好,臣妾定然会公平公正,若是花脉脉有错,臣妾定不会偏袒。”
楚离明亦是抚掌大笑,抓了一捧镜水桌上的瓜子,悠然自得的吃着,仿佛自己只是一个看热闹的看客。
见他如此嚣张,镜水也收敛了心绪,缓缓看向了花脉脉,哄着她道:“花脉脉,你来说,今日在御花园,到底发生了何事。”
花脉脉将御花园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还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再三说明,您午睡要起,要回长乐宫伺候,可是苟妃娘娘非说长乐宫的奴婢不缺我一个,拦住奴婢的去路不许奴婢离开。苟妃娘娘身份高贵,在她眼里,奴婢虽然是长乐宫的大丫头,可终究是奴才,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因为奴婢不懂得阿谀奉承,苟妃娘娘许是觉得没了脸面,便当众打了奴婢。”
说着,花脉脉转过了侧脸,那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印,分外分明。
北门镜水看着,心疼万分。
思及此,北门镜水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衔怒开口道:“苟妃,你有何话好说?”
苟妃突然匍匐在地,“回禀皇后娘娘,这奴才说话不言不实,当时,臣妾只是好心请花脉脉饮茶,并无他意。臣妾向来对皇后娘娘毕恭毕敬,这一点,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纵然是前几日臣妾偶然感染了风寒,臣妾依旧带着病体来长乐宫请安,臣妾对皇后娘娘向来恭敬,怎么会为难您的奴婢?”
“况且,今日,在御花园的众位妹妹都看到了,臣妾刚得了同乡从家乡带回来的新茶,心中高兴。加之知晓花脉脉虽为奴婢,却是妙缘师父的徒弟,妙缘师父是皇上的大恩人,故而,臣妾见到花脉脉便自觉亲热几分。可是这狗奴才,仗着有皇后娘娘您在背后撑腰,便对臣妾无礼。臣妾虽然出身卑微,可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嫔妃,怎么可以叫一个奴才如此羞辱?”
说完这话,苟妃娘娘突然拿起手帕,哭的泣不成声。
花脉脉眼神微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苟妃。
她从小到大都是泡在药缸中的,自幼除了药草,便是看医书,从未经历过宫内的这些争斗。
从前还未曾发觉,如今被苟妃这一番恶人先告状之后,花脉脉顿然明白,这人心竟然险恶如此。
镜水看着花脉脉一脸愤懑却说不话来的样子,也是有些焦急,可镜水今个中午睡得正香,并未亲自在花脉脉身边,自然也不晓得,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只能听她们一言一句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