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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无瑕第五(2 / 2)


这位表兄身体是天生的差,自出生便与药为伴,也不能修炼,甚至幼时曾有几次发病,险些没能挨过来。

而原主因母亲之故,极为喜爱这位仅比自己大了一岁的表兄,一年中几乎有一半的时间赖在白家,为他弹琴舞剑,陪他外出踏青,偶尔还会偷偷带些蜜酿肉脯,给不能食荤腥的少年解馋。

直至白轻衣十四岁那年,双腿失去知觉。

宿星阑记得,他身下坐着的轮椅是原主初入剑道那年花了三个日夜,砍断了云琼雪山年岁最大的那株苍松,亲手打造。

“……阿阑。”

白轻衣的轻唤打断了回忆,宿星阑抬眸,便见对方微垂着眼,有些无奈道:“我腿和眼睛不太方便,你可以过来坐吗?”

宿星阑一怔,终于来到忍冬花架下,坐在了白轻衣对面的石凳上。

青年不知何时阖上了双眼,宿星阑目光掠过他左眼下那枚浅褐色的泪痣,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你的眼睛……”

他还记得初见面时留意到对方双眸似乎有些异状,可在原主的记忆中,却并未提及白轻衣有什么眼疾。

白轻衣下意识抬起左手抚了一下眼角,笑颜却无任何异样:“五年前,我便看不见了。”

明明是在表述自己的病情,可他却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温润嗓音一如往昔的平和。

宿星阑却眉头一紧。

他还记得五年前,原主本应一如往昔前来长明为白轻衣庆祝十九岁生辰,却因卫重楼送来有关宿老家主下落的消息而爽了约。

那也是原主最后一次主动与白轻衣联络,信笺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寻父,定速归。

从此再无音信。

“阿阑,”白轻衣再次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一向温柔包容的青年沉了脸色,竟也有几分令人心惊的气势:“这笔账,我白家定要与卫家那些无耻之徒好好清算。”

宿星阑弯了眉眼,却是无所谓道:“我没事,况且卫重楼已经被我剐了——卫家那些杂碎,我自己便能收拾,还不需要脏了白家人的手。”

白轻衣唇瓣微动,还欲再说些什么,前者却顿了顿,紧接着道:“我此番出来,结识了琼楼之主兰泽君,我会去找他商量,请他为你医治……嗯?兰泽君呢?”

宿星阑终于反应过来,几乎每次醒转都会见到的人到此刻都没有出现。

“兰泽君说要补充些药材,去了明城的琼楼分号。”

白轻衣又笑了起来:“阿阑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我习惯了,并不在意这些。”

宿星阑皱眉,正欲再劝,余光却不经意间掠过了青年手中起毛褪色的冰丝剑穗,好奇道:“这剑穗……”

话尚未问出口,白轻衣便不动声色地将朱红剑穗塞回袖中,含笑道:“没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

原主与这位表兄相处的模式多半是一个说一个听,可宿星阑本就话不多,也不太会聊天,根本无法做到同原主一样。

“额,我们回来时,路过了石家的小镇,”他抓抓头发,没话找话,“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整个镇子都惨遭杀害,其中好像还有白家弟子……”

白轻衣点点头,温和道:“阿阑才出来,可能不太清楚石家之事。”

他顿了顿,不缓不慢道:“数日前,石家家主曾与我联络,说是寻到一块灵气丰沛的红玉,怀疑镇子附近可能存在稀有矿脉。我身上不便,便遣了弟子前去,想要取来红玉稍作研究,却不想赶上了灭门惨案。”

可宿星阑闻言,却愣了愣:“……红玉?”

白轻衣也察觉到了他语调的变化,偏头道:“怎么了,阿阑知道?”

宿星阑想到梦境中碧落塞给自己那枚红玉时说的话,神色有些复杂:“我也许,真的知道。”

他从前襟中摸出六角冰晶形状的灵玉,拉过面前青年柔软白皙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兄长看看,是不是这个?”

白轻衣目不能视,纤长指尖捏着红玉摩挲片刻,面上笑意却渐渐淡了,凝重道:“阿阑是从何处得到此玉的?”

宿星阑摇头:“梦里……额此事说来话长,所以这便是导致石家灭门的那块红玉吗?”

白轻衣隽秀的眉蹙起,像是确认似的再次将手中冷玉翻来覆去地摩挲了一遍,旋即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因为此玉,我大概猜到石家为何会被灭门了。”

他“望”向宿星阑所在的方位,定定道:“阿阑……这块玉,本应是宿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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