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前朝后宫的臣子宫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每天上朝值班就像上刑,各个都是要被处死的模样。
在那场变乱中,无数臣子被牵连入狱,袁县令的同窗好友林三郎也被人趁机陷害,流放北疆。
至今两年过去,朝中仍无人敢替受牵累的亲友求情,就怕再触怒这位威赫更甚的帝皇,引来一场灭顶之灾。
这不,就连再次静养起来的小太子,也不敢再触皇帝的霉头,为太后再求一次情。
想到这里,袁县令就不由深吸一口气,惶恐地看向刚静下来的正屋。
这,这是诊治完了?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定北侯小世子更着急,趴在门帘上想听听,结果就被出来的亲老子连着棉帘一起撩了起来,差点摔了个马趴——
定北侯一把将蠢儿子揪下来扔到地上,向靠上前来的袁县令几人道:“殿下已经没事了,待明日醒来后,再做打算。”
“噢、噢,”袁县令立刻松了口气,低头擦了擦汗,没事就好,殿下没事就好!
这都叫什么事呀!
定北侯看了眼如临大赦的众人,继续道:“本侯已将此次灾变详情快马报于陛下,几日后便会有圣谕下来,”说着,又转头看向袁县令,“还请袁县令和林姑娘说一声,因要修整皇寺安置僧人,需借用下林家庄,还请姑娘到县令府上小住几日,本侯已向陛下请赏,待太子好些,必将亲谢姑娘此次救命大恩。”
袁县令一愣,眼中已顿时高兴起来,赶紧俯首谢过,等定北侯拎着儿子回了屋后,就转身走向不远处守着的仆人,对其中的袁管事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倒机灵,听到了吧,速回去向林侄女报信,让她放心安睡,明日上午我叫夫人派人来接她。”
“额,老爷,林家的佃户如今也在庄子里,明日要把人都清出来让给寺里吗?”袁管事还想着小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要照应的庄户,不由向袁县令问到。
袁县令这才想到了这茬,捋了捋美须,道:“哦,对,没关系,不是也没几户?就让他们先一起住着,等清理出山道来,让他们回去把自家田舍整理了再回去住。”
袁管事大喜,赶紧道:“是、是,老仆这就回去,给主子和他们报告这个好消息。”
夜深了下来,小荷回来伺候着涟玉洗漱躺下后,因为不敢去有牌位的外屋,就靠在床边守着主子,一下一下地点着瞌睡的脑袋。
涟玉也没办法,只能让小丫头趴着,怀里抱着自己跑过来的小黑猫,阖眼静心养着神。
不一会,就听内院门再次沉沉开启,袁妈妈的脚步声又往正屋来了。
该是邻庄那边已有了回应。
涟玉坐起身,抱着同样睁开眼的黑猫,看向撩帘而入的妇人。
这一看,就不由微怔,因为快步进来的袁妈妈身后,竟多出了一抹身形瘦小的虚影。
竟是那小贵人的生魂!
涟玉不着痕迹地垂下眸,缓缓摸着怀中竖起金瞳的黑猫,心想着难道那边出事了?
“主子,”袁妈妈拉开被惊醒的小女儿,打发她去找姐姐,等屋里没其他人后,就小心凑到床边低声对涟玉道:“小殿下已经没事了,明早就能醒来,”然后,又把袁管事报得事说了一遍。
涟玉摸猫的手一顿,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生魂离体就放下心来,随即,眼中透出一抹微光:“请赏?”
“是啊,”袁妈妈仿佛在纠结着什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但还是忍不住又探头过去,在主子耳边极小声地道:“主子,您说,陛下他会不会……不喜您出手相救……”
涟玉几乎是一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由顿了一下。余光里的小太子生魂显然是听到了,竟结结实实地颤了一下。
竟如此怕那个传闻中的一代明君。
涟玉犹豫几瞬,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轻声说了出来。
“不会,陛下是真心待太子为亲子,知道后,必然是松了口气的。”
在场一仆一猫一影均一愣,袁妈妈有些不信地道:“真的?外面不是说,陛下他——”
“陛下他一直在利用太子,起初为减轻阻碍,后来为平衡朝臣,二年前,又借着彻底诛灭了反对他的外戚,妈妈想说这个是不是?”
想到被世人隐隐传散的流言,涟玉就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