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只是被气吐血了，还晕了。
曲盈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惊慌道：“喂，你怎么了？”
折玉就算是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皱眉道：“他是不是受伤了？”
曲盈盈仔细望那人身上看一眼，道：“看不出来有外伤……不，他胸口流血了！”
她正说着，那人胸口渐渐漫出一圈血红，在这白衣上极为刺眼。
折玉叹气：“你去找人来，我们带他回去吧。”
一个女孩子，一个盲人，要拖那么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走山路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只能让曲盈盈先去找人求助了。
曲盈盈点点头，一提气便飞了出去。
她走后，折玉扶着石桌起身，缓缓移到了那人身边。没有人在旁边搀扶，他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行动。虽然有武功在身，能感觉到周围气息，从而知道附近环境，但再灵敏的感觉，也比不上一双能看见东西的眼。
探出手去，摸到了对方的脸庞，一路往下，攀住对方肩膀，而后摸到他胸口。
摸着不像是刚刚受的伤，表面有一层硬块，应该是痂，旧伤裂开了而已，不严重。
折玉又顺着他手臂肌肉摸到脉门。
习武之人，都要懂点经脉，折玉自然也会。摸了那人脉门，便知这胸口的外伤没有大碍，他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倒是有些奇怪，方才他以一敌众，不费吹灰之力，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殴打。那些追杀他的人也不像是有这种本事，能把他打成内伤。
折玉收回手，心里算着给这人治伤得花多少。
用点人参好的快一点，一日三餐都做药膳，好养身体，其他的还是听医师的。看这伤势，可能得花个上百两吧，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两炷香之后，曲盈盈带人过来，这才把人带回去了。
那白衣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夜色深沉，折玉正在一边拨算盘。
外伤不严重，已经处理过。内伤则需要慢慢调理，之前他吐血也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完全不用太担心。
那人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折玉听见声音便知道他是醒了，回过头：“你好些了？”
“嗯，多谢了。”那人道。
“那正好。”折玉摸索着摆好算盘，“晚饭一会儿就送来，先吃点东西再喝药，你身上的伤药也得换了。”
那人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将屋内的陈设都看了一遍，道：“这里是玄机门？”
“是。”折玉一笑，“怎么看出来的？”
那人道：“这房间里，很多机关小物，我见过。”
“都是些拿来玩的。”折玉轻轻笑道，“你这伤歇个一两天就差不多了，要我派人送你回书院么？”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那人顿了顿，望着他道，“我姓余，余霁。雪霁天朗的霁。”
“好。”折玉心想，他自报家门，倒还不用自己问了，“玄机门禄存使，折玉。”
余霁笑了笑：“多谢折公子救命之恩了。”
其实他早就猜出来了，他又不瞎。眉中间能正正长一颗朱砂痣的人，全天下能有几个？何况这里还是玄机门，但凡对玄机门有一点了解，都应该猜得到他是谁。
“公子。”曲盈盈端了碗粥进门，看见余霁坐着，“你醒了啊？”
“嗯。”折玉替人回答完，朝余霁道，“先喝点粥吧。想吃别的，盈盈可以帮你做。”
余霁道：“不必劳烦了，这样就好。”
曲盈盈这便将粥递给了余霁，又问折玉：“公子，那我去把药拿来？”
折玉点头：“去吧。”
余霁本就饿得厉害，又看折玉是个盲人，自然不在乎什么吃相了，直接仰头就着碗喝了下去。粥已经放凉了些，是温热的，刚刚合适，不会太烫。
折玉在旁边听那“咕咚咕咚”的声音持续了一小会儿就没了，便笑：“看来你真是饿坏了，真的不用再吃点别的？”
余霁放下碗，仿佛是豪饮了一碗烈酒。听了折玉的提议，他倒是真的有点心动了，可惜一碗粥下腹，肚子撑得满满，还是道：“不用了。”
“公子。”曲盈盈已经去隔壁房把药都拿过来了。
听见药和绷带被她放下，折玉道：“盈盈，你先出去吧。”
曲盈盈摇头道：“我来吧，公子你不方便。”
折玉笑：“男女授受……”
他还没说完，曲盈盈突然想起这回事，惊叫道：“啊！我都忘了！那，还是公子你来吧……或者我去叫人来。”
“都那么晚了，不用去打扰别人。”折玉抬着药坐到了床边，“你回去歇着吧。”
曲盈盈道：“啊……那好。”
说罢他凑到余霁身边，不等他开口，余霁便自己解开了身上衣物，道：“其实……”
其实他可以自己来。
他受的伤又不重，自己还是有力气换个药的。折玉眼盲不方便，反而有些麻烦。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折玉制止了。
“你别动……”折玉探出手，往他身上摸索。
折玉只是想去找他伤处，可眼盲之人没办法一下子精准找到，手四处游移，都不知道摸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