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它们的异常被人发现,所以以后再也没法通过某种方式来让人被它们控制,于是能看见的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原本还在外面敲门的正常“人”,毫不挣扎,一瞬间就变成了像纸片那样轻薄,然后从门下面“嗖”地一下就进了白榔他们的宿舍。
外面是怎么样的兵荒马乱,宿舍里面的人都无暇关注了,四个人退到两个方向,两下两上,门口堵着两个“人”,身体的厚度已经还原了,然而那颜色,就像是刷了一层灰白漆一样,脸上起着斑,类似于尸斑的东西,两双眼睛已经看不出任何神采了,空洞洞的,感觉眼球好像在融化。
李东一和陈安躲在床上,声音在喉咙里被堵住,“咕噜咕噜”的,脸上的肉跟着抖动的下巴一起颤动。
也不知道是谁发动了号令,“全好”扑向了白榔和萧沿,“李长宽”则猛地跳上了陈安和李东一呆着的床,“啊——”尖叫终于突破了陈安的喉咙,那是恐惧带着绝望的哭号。
李东一大喝一声扑倒了“李长宽”,入手只觉得粘腻,“李长宽”的皮肤就像是被水泡发了,每一寸肉里的都不是血而是水,甚至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浆。下意识地,李东一就想甩开他,摆脱那种可怕的触感,然而,他甩不开了,就好像从他触摸到的那一刻开始,“李长宽”就长在了他的手上。
李东一自己没办法摸到自己的手,然而他就是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也在变化,他感觉他能听到自己的皮肉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一点点变慢,然后慢慢消失……
“别摸到他们,别摸到他们!”李长宽唯一能说的,就只剩下了这个。
借着李东一缠住李长宽,爬下床的陈安一把抄起水果刀就又回了床上,李东一骂他,“你有病吗?还不快跑?!回来干屁啊。”
陈安抖着手不说话,他听到李东一说不能摸到它们,于是他扯着自己的铺盖罩在“李长宽”身上,似乎“李长宽”已经笃定能够“同化”李东一,于是他连挣扎都没有,他闭着眼睛,眼皮搭在空荡荡的眼眶上,微微下陷。
陈安隔着被子骑了上去,看着李东一,“我砍了?我砍掉他的手,可不可以?”陈安是想问,砍掉李长宽的手,那么李长宽应该就不能伤害李东一了吧?
可是李东一也不知道,他点点头,“砍吧,总不能等死。”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隔着衣袖,陈安开始割“李长宽”的手,出乎意料地是,很容易地就割断了手腕,就好像这只是用没有干的泥做成的一样,又或者皮肉里的骨头早就被融化了。
随着“李长宽”的手和身体的割裂,黏在李东一手里的手也不见了,陈安兴奋地看看李东一,然后转身背对着他,低下头盯住被子,嘴里说:“李东一,快点,你去帮白榔和萧沿。我来解决被子里的家伙”
以为终于解救了室友的陈安很是放松,他觉得这个怪东西不是不可战胜的,耳后却传来李东一压抑的声音,“快走!快走!陈安,快!”
那看似消失的手,只有李东一才知道,那不是消失,那是覆盖,是占有,是吸收,他的手已经不是他的手了,那双手完完全全地被李长宽的手占有覆盖了。
“快!”随着李东一崩溃的嘶吼,陈安转过来一半的脑袋软趴趴地耸搭在了肩膀上,那双手轻而易举地捏断了陈安的脖子。
李东一的眼睛模糊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去,被子里“李长宽”要来找他的手了,一点一点地,李东一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慢慢地,他觉得眼睛热起来了,越来越热,就像
是要被融化了那样热。
萧沿和白榔根本无力帮忙,他们不能接触“全好”裸露在外的皮肤,而全好对他们却根本毫无顾忌,两相下来,即使他们以二对一,也只是勉勉强强,一走神就是死路。
为了躲避“全好”的手,白榔被他狠狠踹到了柜门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立刻反身到了书桌边,动作粗暴地扯下了笔记本的充电线,一头自己紧攥着,另一条看准时机扔给萧沿,萧沿立刻接过,两人默契地向着彼此的方向跑动,穿过“全好”的充电线刚好箍住他的脖子,阻碍了他冲向任意一人的动作。
白榔和萧沿拉扯绳子更加用力,生怕“全好”像从门缝下进来那样,把自己压缩着,挣脱开他们,“白榔,你那头给我,赶紧去开门!”
萧沿看见上面的李东一眼睛在变了,知道时间不多了,白榔没有犹豫,在再次跑过萧沿的时候,把线的一头交给了他,自己赶紧跑向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