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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纵身(2 / 2)


刘枫旻,你好样的。

恭王心底滋生出一阵阵酸楚与恨意,他再多的柔情蜜语,也敌不过那人?一句话,刘枫旻为?那人?的江山做考虑,徒劳奔波,就为?了?寻找可以将他捉拿入狱的证据是?吗?

可惜,他赵裕瑜,也不是?软柿子。

既然刘枫旻不仁,便别?怪他不义?。

恭王抄起一把门前的纸伞,见广凌突然下起了?如注般的大雨,心底沉痛得就像那些密集的雨点?,一点?不落的打在自己的心头。

他停在广凌城的码头处,望着海风呼啸,浪声滔天,船家都靠在岸上,盯着远处深海,唉声连连。

只?有一家船家,坐在港湾的蔽蓬处,一双腿抖动着,面色平淡,嘴里嚼着花生,津津有味道:“一年难得一遇的大海风喽。”

恭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沉声问?:“今日开船吗?”

那船家将嘴里的花生吐掉,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三角眼眯起,道:“不开,你是??”

恭王嘴角扯出一丝冷冽的笑,淡声道:“不开船,就开荤吧。”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船家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阴恻恻道:“前些日子,你不还说……”

恭王微一沉吟,闷哼了?一声后,冷声打断,“之前是?之前,现在我要你们把他绑起来,囚禁些日子,等事态转好了?,再把他放出来。”

船家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见恭王面色冷峻,所言非虚,憨笑道:“你放心吧,他活不过今日,坏不了?你的好事。”

听罢,恭王晦暗的眼底泛起一阵惊涛,比海水的巨浪更骇人?一分,阴沉道:“什?么意思?”

船家微微有些吃惊,嘟囔道:“你不是?想让他死?”

随后,他快速转言,笑意堆满了?脸,“没什?么,囚禁,明白你的意思了?。单单是?囚禁,我这就去吩咐兄弟们。”

恭王环了?眼船港,见整个?船港中,今日风浪如此大,应该是?没人?出海,寻常渔夫早在别?的篷帐下休息,船篷拥得人?挨着人?。

而眼前的船家,整座船篷,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那些兄弟,又去了?哪儿?

恭王的眼底豁地一亮,见船家已有逃离篷帐点?意思,手?迅速紧成龙爪的模样,向船家的身后抄去。

船家并非是?个?寻常的船夫,转身接招,然武功不敌恭王,很快便败下阵来。

他的喉咙被恭王锁着,嘴里发出呜咽的求饶声。

“说!刘枫旻怎么了??”他的指尖慢慢发力,再多一寸,船家的食骨就会被他捏碎。

船家面色已然苍白,面色狰狞着发出两个?字,“我,说。”

恭王松开手?,眼底的肃杀仍存,“说!”

船家猛烈的咳着,呼吸一声比一声重,也没胆子再隐瞒,颤巍道:“上头做了?个?局,派人?装成皇帝的线人?,引刘枫旻去了?凤栖山,现在他和那个?叫褚锋的侍卫,估计早身首异处了?吧。”

恭王心头猛地一滞,眼底隐隐闪动着仓皇与不安。

他未有多想,甚至来不及召集兵马,便只?身往城外的凤栖山跑去。

他恨刘枫旻对自己的薄情,也知道终有一天,刘枫旻会和他站在两立的位置上,替另一个?人?,逐鹿中原。

如果刘枫旻死了?,赵文硕少了?心上的一块肉,不管是?权势还是?感情,都足够将他击倒在深渊底处,再难翻身。

可是?,他的心底,终究是?不舍的,即便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停下脚步,若无其事的回到客栈。

哪怕是?横生枝节,救下刘枫旻后,他必然怀疑自己从何而知他的去向,又是?为?何能那么及时赶到。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想去救他。

黑云压城,凤栖山脚下围着一圈黑衣人?,严防死守有人?从山间走出。

恭王拿出一个?上下刻着“南”字的令牌,命令道:“让开。”

黑衣人?侧目睨过令牌,默不作声地转回视线,盯着山头,声色平淡,“王爷,道归道,路分路。这是?你当时与我们上头立下的规矩,怎么今日忘干净了?。”

恭王的眼中蒙上一层冰结的寒霜,狠戾道:“要么,你们让开一条道,要么,你们一个?也别?活。”

说罢,他手?指一根根从右往左地拢在剑柄上,雨滴无情地打在剑锋上,又顺着剑锋往下坠去。

黑衣人?见恭王寡不敌众,左右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提刀冲了?上去。

霎时间,恭王一袭白衣,与黑衣人?的身影交织在密林间,直到一片猩红的血水从山脚下缓缓流出,胜负才分。

恭王半跪在地上,长剑竖插在泥地中,撑起自己的身子,白袍被血色染尽,分不清多少是?他的血,又有多少是?黑衣人?的。

刘枫旻,你到底在哪里?

刘枫旻按褚锋的话一路向上,大雨迷糊了?他的视线,用?手?将额间的雨水擦去,偶尔一两滴落在眼中,一阵刺痛袭来。

他一步不落地向着山顶走去,虽不知山上还有什?么埋伏,但?总好过在褚锋身后,连累他的好。

想罢,刘枫旻猛眨了?几?下眼,正当他想一股作气向山头冲时,听见右后方已有人?跟上。

刘枫旻心弦骤紧。

若是?先前与褚锋交手?的那批人?,那褚锋现在是?死是?活?

按他的个?性,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会让黑衣人?有机会近刘枫旻的身。

若不是?,那这山间,到底还藏了?多少杀手??

刘枫旻的脚步更紧,尽管他早已体力不支,双腿麻木,还是?下意识地向前攀去,寻找一线生机。

终于,到了?山顶!

刘枫旻吐了?口?浊气,却在看到山顶处再无路可退,只?剩下万丈悬崖,积云几?乎与自己并肩时,周身转寒。

而耳边的脚步声,踩着积水的泥潭,向山上涌来的声音,愈渐清晰。

刘枫旻自知躲不过,干脆往崖边撤上三步,直到感到脚边山石松动,崖边的石子接连着向下坠去,才停住脚步,目光晦深不清地望着前方。

片刻,黑衣人?已出现在刘枫旻的眼前,将他围成个?半圈。

前有杀手?,后是?悬崖。

刘枫旻的眼底深得亦如身后的悬崖那般无底,微微敛神,嘴角扯出一丝清冷的笑,“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不愿多做透露,单单山贼两个?字,欲搪塞过去,手?里的箭已拉得满弓。

刘枫旻眼底的冷肃更深一分,依旧面色平淡,摇了?摇头,“你们不是?,山贼要财,你们要命。”

而其中一个?黑衣人?似被刘枫旻说出了?心事,声色略扬,饶有兴致道:“那你说我们是?谁?”

刘枫旻目光遥遥放远,却在更远处没见到褚锋追上的踪影,心中暗叫不好,沉下心神,缓缓道:“西南□□。”

他似乎猜中了?,黑衣人?皆一怔愣,交谈声渐起又落。

黑衣人?笑得十分放肆,否认道:“什?么西南□□?你究竟得罪过多少人?,我们是?恭王派来的。”

刘枫旻思量片刻后,似笑非笑道:“你们不是?。他的筹谋中,应该不包括杀了?我这一项。”

这件事,刘枫旻十分笃定。

黑衣人?似被惹恼,冷哼了?一声后,再紧逼一寸,身边数十个?闪着寒光的箭头,正指着自己。

刘枫旻知道再逃不过,可死并不可怕,却不能死在□□之人?的手?中。

北唐的天下,属于赵氏一族,江山不可易主。

这是?他父亲从小告诉他的祖训。

所以无论是?对赵文硕的情,还是?对北唐的忠,都不容许刘枫旻死在叛贼的手?中。

想罢,他嘴上忽而扬起一阵清冽的笑,一双明透的眼中华彩绽放,面不改色地弯眉笑道:“死尚不可悲,悲的是?你们,不知为?谁而活。”

他再退了?一步,脚步的山石簌簌而落,决然地向后仰去。

同一时刻,数十箭齐放,刘枫旻忽感心头一阵猛击,痛楚袭遍周身。

无碍,他早已纵身跃下悬崖。

“刘枫旻!”

“枫旻!”

耳边同时惊起两个?男声,一个?声色冷冽,却带着坚定与从容;一个?声色低沉,还能听到深情与不舍。

刘枫旻猛地睁开眼时,呼啸而过的山风让他的视线欲渐模糊,只?看到离自己不过半丈的距离处,一滩猩红的血衣刺进刘枫旻的眼中。

这衣服,像极了?恭王的白袍,可为?何血红一片?

他无尽地向山底坠去,再没心思想这些,只?等着最后那一声落地,将他的骨头砸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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