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黑白证件照。
手掌般大小。
照片是一名少女,刚过肩的黑发,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瓣似的大眼蓄满智慧之源,这是她十四岁成为植物学家,应聘于某研究所时所拍摄的。
少女的脸相与李太白有五分相似,而她的口袋里藏着她成年后唯一一张的照片。连结婚照也懒得拍,是一位非常讨厌拍照的女性。
李太白当然知道她是谁。
她偏首望向远处的雪景,不忍细看照片中的人。
伊路米满意地看着她脸露痛苦。
一但成为目标人物,他就会追查对方的底细,寻找最佳暗杀方法。他接着说:“听说夫妻两人去世后,被亲戚吞并财产,而年幼的子女被弃于流星街,生死不——”
“够了。”
李太白不愿再听。她说:“你杀不了我。”
“除念师的发动是有代价的。你以树木为介,减少反噬,但发动一次必消耗不少的能量,也就是说你发动除念的功能是有限的。优点和弱点相抵触,我要杀你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你说呢?”
完美的分析。
李太白默默地听完,点头承认:“没错。”
除念是一种等价交换,而除念师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将念转化成另一种形式。除念易遭反噬,九成的除念师因此而丧命,这是除念师少的原因之一。
伊路米上前几步,他身上的雪花溅上她的衣物,她的脸。
她不笑时脸容清冷,自带一股孤傲的高贵,这是她最独特之处,与生俱来,无法模仿。父母是知名人士,她出生时众星捧月,如公主般受世人的祝福,甚至联盟国都争相报导她出世的新闻。
她继承母亲的智慧,父亲的善良。
坠落最底层的流星街,却没有磨灭出身的高贵。
这是她的幸,也是不幸的。若她只是一名平凡的女生,在揍敌客家当花农,兴许就只是一名花农,而非他伊路米想娶的女人。
他抖了抖雪花,问:“你有什么遗言?”
李太白不客气地说:“我希望你将杀我的期限往后推一个月。”
“拖延时间只会延长痛苦,我不建议。而且,我一但锁定目标,是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的。”
李太白伸出手,想拉他的衣摆,却被他一闪身躲开她的碰触。果真是个无情的杀手。不久前还在她面前装有情人呢!
她的小手僵在半空中。
白雪飘落铺了几点冰花。
她轻轻一抖,抖落雪花的同时也抖落对他最后的心疼。
她收回手,说:“我给你一个有利的消息,换取一点时间。”
“说吧!”
消息若有价值,伊路米也不介意再等等。
脚边的相片已被大雪掩埋,李太白说:“下月初,我要见一个人。极可能会发动除念,就算不用……也会元气大伤。那时你再下手,便万无一失。”
闻言,伊路米非但不高兴,反倒板着脸问:“你还是认为,我现在杀不了你。”说罢,杀气上扬。
他手一扬,圆头铁针已向李太白发射。
快,狠,准。
李太白深知解释无用,忙躲开,跃向一旁的茂林。
下雪的白日,铁针非常刺目耀眼,一划而过的,像绚灿的流星。
李太白没有求饶,伊路米也没有手下留情。
两人一路对打,直到日落西山,大地陷入黑暗。李太白润了润嘴唇,扬声道:“伊路米,暂停。我累了!”
久久,从半空中传来一声。“好。”
李太白瘫倒在某颗树下,粗喘着气。
这比三十个小时的手术还要累人。她……她怎会惹上揍敌客家的男人?唉!这是自作孽啊!
叹自之际,忽地有一物,落在她雪地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李太白移眸一瞧,一包粗粮半埋于白雪中。
啊!
她握紧拳头,痛叫一声。
这人动手杀她时,没有一分手软,她几次死里逃生。休战后,他又向她投粮,怕饿死她。她饿得没力气,不是更好下手嘛!
李太白承认她越来越弄不懂伊路米大爷了。
五月未的某天,夕阳在天边闲散。
在一座废墟之中,一名青年忽地合上书本,将书随手掉在一旁,开腔问:“她在哪里?”
“她说在家里等你。”
青年嘴角一扯,露出残忍的笑意。“很好。公主的权杖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哈哈……”他仰头大笑。他等这一天,等得很久了。久到,他已经不耐烦,终于可以亲手结束了!